“你就是这么跟熟人见面的吗,芙兰利斯卡先生。”
黑衣人将他从身体里夹出的变形弹头拿到眼前看了看。
“这样是极其不礼貌的,看来你是需要一些额外的礼仪教导。”
最后一个单词说完,黑衣人猛地将那颗变形的弹头扔了出去。
费迩莉德闪身接住了这一击,瞄准莫莱德额头去的子弹正中了她的脖颈。
用手捂住不断流血的伤口,费迩莉德仍然站在莫莱德的身前,好像刚刚那一击造成的只是皮外伤一样。
“哦?看来这位女士你很不简单啊。”
黑衣人看到费迩莉德中了一击后,像个没事人一样仍然站在那里颇有些意外。
毕竟普通人要是这么来一下别说站着,能不能活着还要另说。
更不要说费迩莉德身上还有数个被触手洞穿的血洞。
显然不是普通人。
“今天真是有趣,本来以为只是逮到了一个熟人,没想到还能见着这么有意思的造物。”
黑衣人笑了笑,开始朝着他们缓缓走来,那些扭曲的触手团跟着一同前进。
费迩莉德放下了捂住伤口的手,任凭鲜血不断地冒出,在地上很快形成了一滩血泊。
“费迩莉德,你。。。”
莫莱德呆愣了半天也只能蹦出这几个单词。
如今发生的一切已经让他的大脑有些过载。
这是噩梦,他的脑海里一直不停地在催眠自己。
“我没事。”
费迩莉德摇摇头。
然而就在这时,她的眼睛突然瞪大。
那些残留在费迩莉德身体内的触手组织突然爆炸开来,将她的部分身体炸得血肉模糊。
鲜血流尽,伤口开始出现一些黑色的液体。
“唔。。。”
费迩莉德遭到这样的重创,身体再也没有力气支撑起来,跪倒在了地上。
莫莱德赶紧上前扶着她,不一会他的手上就沾满了鲜血。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黑衣人看着这样都没杀死的费迩莉德,眉头紧皱起来。
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知的一切奇怪事物,找到了一些同类项,但是还是觉得哪里怪怪的。
这个叫做费迩莉德的东西,身上既没有繁杂的花纹,也不喷吐蒸汽。
不像机械临渊神教的圣铸锡人,也与烛教的圣人蜡像相去甚远。
摇摇头,黑衣人继续迈动步伐。
“费迩莉德,你怎么样了?”
莫莱德已经彻底慌了神,不停地拿自己的手去堵住费迩莉德身上的伤口。
完全没反应过来费迩莉德身上的这些伤口和流出的鲜血,是足以夺走一个人数次生命的。
“我。。。”
正想说没事的费迩莉德突然眼前一黑,昏倒了过去。
“唉!你别睡啊!”
莫莱德轻轻拍了拍费迩莉德的脸颊,想要让后者清醒过来,但是她那变得愈发沉重的身体,甚至让莫莱德承受不住了。
【否定,能源不足,进入强制休眠状态。】
费迩莉德的嘴里面突然爆出了一些莫莱德听不懂的词语。
“你在说什么啊,费迩莉德!醒一醒!”
莫莱德试图摇晃了一下死沉死沉的费迩莉德,但是没成功。
“需要我帮你吗,芙兰利斯卡先生?”
黑衣人慢慢悠悠地走到跟前,看着这一幕似乎很感人的画面。
一个年轻人正抱着个失去了任何生机的“尸体”。
“你?!”
莫莱德想抱着费迩莉德离开这里,但是后者沉重得如同一块铅一样。
“你到底想要什么?先生,我们可以交易的。”
莫莱德把费迩莉德放到自己的身后,站起来和黑衣人对视着。
那双通红的眼睛露出了一些思索的情绪。
“这可得让我好好想想。。。”
就在莫莱德以为对方要开出条件或者讲出自己此行的目的时,突然他的胸口一痛。
进而那里开始出现了被晨风吹拂,冷飕飕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空出了一个洞,助骨和一些内脏碎片裸露在外面,鲜血不停地喷涌而出。
莫莱德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身体的那个空缺,但此时他已经因为脊椎的断裂而失去了感知,手只是神经反射地去触摸伤口,并非受到了大脑的控制。
这一下发生得太过迅速,以至于莫莱德还没有感受到疼痛就因为失血过多,眼前一黑倒了下去,躺在了费迩莉德的身体。
【接触媒介,确认,再次确认,核实,启动吸收,激活模块。】
费迩莉德的嘴里突然开始说出一些没人听得懂的语言。
黑衣人虽然听不懂,但是胜券在握的他饶有兴趣地等待了一会儿,想要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按照他所想,那个费迩莉德很可能是类似于源血教堂的秘法人偶或者是机械神教那边的炼金蒸汽傀儡,只不过是做了他所不知道的修改,这样就能解释为何对方长得这么像人,而没有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放上非人的标识。
这台战争机械现在可能正处于某种激活状态。
不过时间过去了好几分钟都没有看见任何异常,就好像那两个人真的昏死了过去一样,交叠在一起的“尸体”让黑衣人觉得有些烦躁不安。
看来是真死了,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这个情景也太没有艺术感了,就像是个随处可见的谋杀案场景。
他准备上前去摆弄个好看一点的“现场”。
他把莫莱德拎了起来,就在这时,一只手穿过那胸口的漏洞,将黑衣人穿刺而过。
“噗。。。”
黑衣人一口银色的鲜血喷了出来。
他看向双眼冒着刺眼红光的费迩莉德,正打算嘲笑对方隐藏这么久发动的无效攻击,压根不知道杀死自己应该攻击何处。
下一刻,费迩莉德穿进黑衣人身体内部的手捣鼓了一下,接着拉扯并握住了模样东西。
这让那黑衣人脸色一变,眼睛里充满着惊恐地看着费迩莉德。
还没等他说出话来,费迩莉德就在其身体里中捏爆了那个东西。
随着砰的一声闷响在黑衣人的身体内部响起,他在尖叫中,像是一滩粘稠的泥巴一样崩解。
身体的各种血肉组织开始崩解,缓缓从费迩莉德的手中落到地上。
那些扭曲触手团失去了控制开始朝着这条街道唯一的活物冲了过来。
但是在撞见费迩莉德的那一刻,它们本能地畏缩了,前进的趋势骤然停滞。
只是这样的反应不足以让他们摆脱死亡,闪着红光的费迩莉德把黑衣人残留的血肉烂泥当做投掷物,一个一个地扔出杀死了那些扭曲的触手团。
不一会儿,地上就只剩下了几滩银色的烂泥。
费迩莉德的红眼扫视了一圈周围,确认所有其余活物均被消灭,随后抱起莫莱德离开了这个雾气蒙蒙的街道。
穿过泄露的蒸汽团,费迩莉德拖着血迹来到了一个散发着恶臭气息的小巷子。
这里堆满了各种生活垃圾,断裂的排水管已经许久无人修理,棕黄色的液体顺着墙壁往下流,少有的几根蒸汽管道也铺满了刀片和铁丝,上面写着警告的话语。
几个穿着破布缝合而成大衣的拾荒者听见这里的动静,抬起头,眼睛里充满着贪婪地看着费迩莉德那明显价格不菲的靴子。
他们是最底层的底层,唯钱是图。
但是再往上,看见那双通红刺目的眼睛后,这些人感受到了如同老鼠遇见猫,赶紧一溜烟地逃走,从费迩莉德的视线中消失。
这里看起来并不是贝德兰区,而是人口最多,治安管理最差的沃克区。
这里堆积着海量的黑户,由各种非法入境的新大陆人和一些从穷苦北方坐船漂流到此之人组成,防水布,铁架子,废弃的铁皮或是木板组成了一个个棚户。
远处的小型蒸汽塔已经开始了运作,沃克区属于城外城,和另外的区域并不共用一套蒸汽生产系统,这里只有私人修建的小型蒸汽塔,被大帮派用来统治自己的街区。
能把他们从贝德兰区直接迁移到这个地方,显然是有人在路上布置了一种秘仪。
启动条件可能就是蒸汽环绕,也可能是驾驶马车的那群脑子里塞满齿轮的铁皮人偶。
不过,此时这些都不是最该关心的事情。
费迩莉德低头检查了一下莫莱德的伤势,他胸部的缺口正在不断被某种黑色液体修复,整个身体开始出现繁杂的黑色花纹。
思索了一阵子,费迩莉德把自己的一只手伸进了那个缺口中,接着无数黄铜色的细线开始向着莫莱德的身体内部而去。
只是那些黑色的液体似乎具有自主意识,开始反抗费迩莉德手伸出的那些细线,让它们无法进入其中。
这让她眉头皱了起来。
犹豫了一会儿,她赶紧抱着莫莱德来到沃克区的大街上,拦下了一辆出租马车。
“小姐,请问您。。。”
马车夫没想到这么快就接到了今天的第一单,而且看那价格不菲的靴子,用鹿皮制作的货物彰显着客人的身份。
只是再一细看,那名女士浑身都是深红色的血迹,衣服上粘着一些粉红色的“泥巴”。
她怀中抱着的那个人似乎胸口还缺了一块,连惨白色的骨头都露了出来。
“小姐,你,这。。。”
“北边的温莎酒庄。”
说着,费迩莉德把一个金灿灿的洛兹递给了马车车夫。
“不用找零,赶紧起程。”
车夫咽了咽口水,看着那印着路易斯安娜三世和罗德兰宫的金色钞票,最终心一狠,鞭策自己那匹瘦弱的“白萝卜”开始朝着城外走去。
沃克区临近码头,所以沿着河岸行驶了一会儿,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港口区。
作为新旧大陆的交通贸易中枢,这里的词典里可没有休息这个单词,蒸汽机昼夜不息地运作着。
马车车夫心脏在猛地跳动,他觉得每一双路过的眼睛都在审视他的这辆马车,企图看出其中的破绽然后举报他。
然而事实上压根就没有人关心他,所有的工人埋头苦干,哪里来的多余精力去关注一个随处可见的破旧马车。
半个小时后,马车离开了卡弗兰特港,开始绕着那巨型“城墙”系统朝着北边而去。
每一座大型现代蒸气化的都市都有这么一个高度大约在五到六米的巨大地基,里面全是各种管道。
甚至有些卡兰利斯特的巨型蒸汽都市的地基有十多米高,里面还有火车的线路。
一个半小时后,太阳开始不再仅仅只照耀海岸,而是不断地深入陆地,来到了西边的丛林里。
两个小时候后,马车来到了一个小镇子,这里有一座小型蒸汽塔,甚至还有几条修建得比较完善的道路,可以说是条件很好的小镇。
“女,女士,温莎酒庄就在这镇子里,您看。。。”
马车车夫实在是不敢在大白天载着这样的一行人进入镇子,尤其是离卡弗兰特港如此之近的地方。
“给我一点破布,你走吧。”
费迩莉德说着,抱着莫莱德下车并拿起了马车车夫用来遮雨的帆布。
正准备给车夫帆布的钱,结果别人直接策马扬鞭,瞬间就消失在了街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