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莱德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
病床旁的柜子上摆着一些蓝色的花朵。
这是圣兰莎,以传说中第一位救死扶伤的女医生,圣兰莎女士的名字命名,是给予病人康复祝福的花朵。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看起来比较精致的水果,和卡片等慰问品。
从那有些熟悉的字迹来看,显然是自己图书馆的同事来看望过自己了。
“醒了?”
费迩莉德正削着苹果。
“嗯。”
莫莱德回答道,他想要坐起来,不过身体软绵绵的,关节和骨头都有些痒痒的,根本使不上力气。
“行了,你就别乱动了,先吃点苹果。”
费迩莉德把削好的苹果放到莫莱德的嘴边。
“谢谢。”
他咬了一口,甜美的味道让他眉毛不禁向上一跳。
“这是。。。”
“从昆塔雅帝国进口的红宝石苹果,是女王陛下送来的慰问品。”
“哈,我何德何能让女王陛下关注我,还送来这么昂贵的进口产品。”
莫莱德笑了笑,有些不明所以的。
“这是你应得的。”
费迩莉德继续削苹果。
“嗯?什么意思?”
“你被独立条约保卫局的人利用了,他们把你当诱饵去引诱达里尔出来。如果不是你,这回可就不是这么大一件事情了。
现在整个首都都陷入了风暴,好几个大贵族被指控和邪教组织有关联。”
“。。。”
莫莱德一时之间有些消化不了得到的信息。
自己怎么成诱饵了?路易斯安娜三世女王这是要清洗贵族高层?
“这,这怎么可能?”
莫莱德想不明白自己一个小人物怎么就能办成这么大的事情。
话说达里尔似乎也不是托乌斯家族的关键人物啊?要不然也不会跟自己上一个公学。
况且对方显然不是一副知道自己在图书馆实验室的样子。
“别妄自菲薄,这怎么就不可能了?”
费迩莉德瞪了莫莱德一眼。
“我可不记得我带大的是个窝囊废啊。”
“好吧好吧,该死的女王,竟然拿我做诱饵!”
莫莱德敷衍了一下。
“。。。所以,为什么我全身都绑着绷带?”
莫莱德用稍微能够活动的脑袋看了一下自己全身的情况。
“你还好意思,我可不记得温莎给你的笔记里面允许你使用‘夺取’这个秘仪的。”
费迩莉德从旁边拿起了一个笔记本。
“解除血脉封锁,使用‘夺取’秘仪,共计造成了你身体中十多处血管的破裂,心脏超负荷跳动了一分多钟,直接导致你身体中百分之十的细胞死亡。”
费迩莉德严肃地看着莫莱德。
“还有肺部肿瘤的死灰复燃,左手臂侵蚀程度增加百分之一百二十多,几乎占据了半个手臂。”
她合上了笔记本。
“这是温莎初步判断的病情,你觉得怎么样?”
“。。。那个,温莎姨妈出完差了?”
莫莱德赶紧换了个话题。
“出完了,但没完全出完差。”
费迩莉德白了莫莱德一眼,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不过她也不好过多地责怪,毕竟遇到危险的时候的确应该这么做。
“有些不好的事情在利隆德发生,所以她来看过你之后就走了。另外尤瑟尔是谁?”
费迩莉德皱了皱眉头,从帆布包里拿出了一封信件。那上面的字迹表明写信的是一位女性。
“是洛兰公国的访问学者,跟我合作的。”
莫莱德回答道。
“哦。”
费迩莉德点点头,随后把那封信件递给了莫莱德。
。
温莎在一众锡人护卫的簇拥下,向着卡弗兰特神庭总司官的所在地而去。
一路上没有人敢拦着。
任何想要阻挡她的人在看见那代表着神之使徒的权杖时,都没办法再为自己无论是利益还是地位而效忠。
因为阻挡这名拿着使徒权杖的人,除了一个背叛信仰的罪名,什么也得不到。
几分钟后,锡人替换掉了原来的守备力量哨戒部队,封锁了神庭的各个关键节点,温莎坐在了总司官的对面。
“圣温莎阁下,你这是做什么啊?”
总司官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地看着一副兴师问罪的温莎。
“坦白吧,总司官先生,你到底瞒着什么东西?别逼我用这个东西。”
温莎剁了剁自己手上的这个使徒权杖。
“哦,神在上啊!圣温莎阁下我真的没隐瞒什么,利隆德的意外和我真的没有什么关系。。。”
“总司官先生?”
温莎不等对方辩解,就把权杖摆在了桌上。
咚的一声,总司官也不好再做什么狡辩,只好叹了一口气。
“圣温莎阁下,这是总神庭的计划,我只是一个步骤的执行者。”
总司官面露难色。
“呵,把我引诱进陷阱?总神庭敢这么做?”
温莎指了指自己的使徒权杖,看着低着头的总司官。
“给我说实话。”
“。。。唉,圣温莎阁下,这真的是总神庭的计划,是。。。是用来掌控艾斯弗洛列的计划。”
总司官实在承受不住对方给予的压力,颓然坐下来,说出了部分真相。
“总神庭知道您实力强大,所以让你去看看那个地方。。。当然,也是想试探艾斯弗洛列王国和源血教堂。”
“呵。。。所以,汉威尔那个老东西不是什么叛教者?反而是听从总神庭来艾斯弗洛列王国执行任务?”
温莎的手指敲着桌子,那清脆的声音在总司官的耳朵里确实最深沉的恐惧,一点一点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眼前这位神之使徒正在爆发的边缘那不是他一个小小分神庭总司官可以承受的。
哪怕是唤醒沉睡于神庭地底的那位圣人可能也无法阻止眼前这位。
该死!
总司官不知道在心底埋怨了总神庭安排这次任务的人。
对于这位的问题他也无法说出真相,他也只是某个硕大的机械的一个零件。
漫长如同一辈子的一分钟过后,温莎停下了敲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希望你说完了你所知道的一切。”
温莎看了一眼对方。
“说完了,阁下,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您了。我真的只是一个计划步骤的执行者。”
总司官摇了摇头。
“。。。希望如此。”
温莎沉默了一会儿,起身拿起自己的使徒权杖。
“总司官先生,我希望我能够得到最新的信息?”
“没问题,圣温莎阁下。”
总司官赶紧点点头。
“任何新的进展,任何总神庭来的消息我都会第一时间汇报给阁下。”
温莎转身,在一众锡人护卫的簇拥下离开了神庭。
直到对方完全离开十多分钟后,神庭的人仍然不敢大喘粗气。
就连总司官也颤抖着自己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只有在一年为数不多的几天才能喝的烈酒。
“去你的,该死的总神庭。”
他小声地抱怨道。
。
温莎坐着机械马车回到了温莎酒庄。
此时这里已经全面进入了二级戒备状态,庄园内的守备力量已经全面启动。
“温莎女士,所有措施已经全部准备就绪。”
一名穿着老式王国军装的中年士兵来到温莎面前。
“有什么异常吗?”
“镇子里多了几个卡兰利斯特统和国来的旅人,还有十几个陌生面孔。
前者估计是明面上的眼睛,后者估计是源血教堂来的人,还有一些老熟人估计是机械临渊神教的暗中眼线。
需要排查吗?”
“不需要,守好酒庄就行了,现在我都还搞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
温莎微微摇摇头。
“魏尔特,叫老伙计们做好战斗的准备。”
“嘿,这就不需要女士您提醒了,我们这些老东西早就呆着骨头都生锈了,巴不得能爆发战斗呢!”
魏尔特笑了笑,然后回到自己的岗位上去。
酒庄内的那些工作人员开始按照战争的标准来修筑工事,许多的机枪开始摆放到指定的位置。
温莎来到了庄园建筑内部,走进了一个有着大型蒸汽差分机连接的通讯室里。
“启动加密通讯。”
温莎对负责操控机械的锡人命令道。
“是。”
通讯室专门的铁网门,刻着无数浮雕的石门开始关闭。
通讯设备打开,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了一个中年男性的声音。
“温莎女士?”
“多利兰特,你现在应该知道卡弗兰特发生什么了吧?告诉我。”
温莎有些着急地问道。
“。。。奇怪难道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好吧,是这样的,路易斯安娜三世准备对肆意妄为的贵族势力进行一次洗盘,然后就是有关那个未知教会的事情?”
“未知教会?你是说利隆德的那个吗?”
温莎皱了皱眉头。
“你这不是知道吗?”
多利兰特疑惑地问道。
“那是因为我被该死的总神庭骗去的!”
“额,好吧。。。游方士封锁了那个地方,我的人还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但我大概猜测这未知教会的人要搞事情,而且是个大事情。”
“。。。我会去注意这件事,另外莫莱德那边是怎么回事?”
温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不清楚,按理说应该是意外,但是现在给我的感觉是有人故意要让我觉得他们拿莫莱德当做诱饵。”
对面的多利兰特沉思后回答。
“所以我暂时还没有过激的手段。。。”
“该死的!多利兰特,他们说不定看到你没有动作就会继续刺激你!”
温莎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赶紧看了看自己的手表。
此时,她从霍顿医院赶回来,布置防御,又到卡弗兰特神庭进行质问,再回到庄园,还有中间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情,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
莫莱德昨天中午就已经再次清醒过来了,按照保卫局的作风最多等一天。
所以,今天似乎是某个诉讼案件的开庭。
。
艾斯弗洛列王国仲裁法院,全国最高等级的法院,在这里就连王国的最高统治者路易斯安娜三世也得用法律讲话。
此时,这里成为了首都卡弗兰特各大报社的聚焦点。
一场针对以托乌斯家族为首等一系列军事贵族的控诉案件正式开庭。
作为重要证人之一的莫莱德坐着轮椅来到了法庭出席。
在万众瞩目中,法庭正式开庭,然而就在关门的那一刻,意外发生了。
一辆蒸汽卡车在人们的惊呼声中,撞向了法院,撞破了拥有百年历史的仲裁法院的墙壁,冲进了法庭。
它撞破旁观席,随后便朝着证人席飞驰而去。
费迩莉德早已有所警觉,在法庭警卫和保卫局安保人员行动前,就从轮椅上把莫莱德抱起,飞扑到旁边,躲过了这辆车的撞击。
那把轮椅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在卡车面前如同鸡蛋碰鹅卵石一样散架。
这辆蒸汽卡车最终在撞破了两个法庭房间后,蒸汽机过度运转而报废,总算是停止了下来。
附近的消防人员和法庭维护人员在接到命令后,第一时间冲了过来进行救援工作,大大小小的警铃声一时之间盖过了人群的嘈杂。
然而奇怪的是,此次出庭的人似乎除了莫莱德算是伯爵爵位的继承人以外,其他的都只是平民。
最多有个法官是男爵,其余的要么是平民要么就只是拥有荣誉爵位,几位大法官没有一个来到第一次庭审。
费迩莉德站在医护车的旁边,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正尘土飞扬的仲裁法院建筑,思索着其中可能得原因。
“费迩莉德女士?”
一名医生喊道。
“你好医生请问莫莱德怎么样了?”
“没有什么大碍,不过因为应激反应和剧烈运动,莫莱德先生他现在肺部伤口崩裂,因此出现了瘀血,需要进行一场小手术。”
“。。。你们这里不能做吗?”
“费迩莉德女士,目前法院现场医疗资源紧张,所以请你谅解。”
医护车上的医生歉意地说道。
“好吧,谢谢。”
费迩莉德点头致谢,然后在一名护士的帮助下抬着莫莱德来到了一辆保卫局的车,这辆车在放下救护人员后,运送莫莱德赶往霍顿教会联合医院进行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