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莎就这样用着大不敬的言语,像是指挥着一个士兵一样去让机械临渊之神杀死正在涅盘降生的归一子嗣。
不过很显然,机械临渊之神事实上是听不到温莎的言语,祂感受到凡俗之中有人在呼唤,便看向了这边,降下了自己的一只手。
而在视线投射到这边的时候,机械临渊之神感受到了几只臭虫的存在。
那就是躲藏在苔藓中的蚀日天使,那个畸形的肉瘤当然还有似乎正在蜕化的归一子嗣。
比起自己躲进苔藓中的蚀日天使,一动不动的畸形肉瘤似乎那正在蜕化的归一子嗣看起来更加让机械临渊之神感到厌恶,更何况那玩意儿身边的苍蝇似乎还在嗡嗡嗡地鸣叫。
机械临渊之神的一个神格便操控着降下到凡俗的手对那在这位看起来只是一个小小的虫茧的归一子嗣重生之物轻轻一指。
不可言说的圣洁光芒便如同烈焰一样开始焚烧那归一子嗣。
面对神明,脆弱的归一子嗣自然是难以抵挡。
于是在短短的数秒钟之内便化作了灰烬,灰烬化作了虚无,无论是生者的世界还是死者的世界亦或是间隙都不复存在。
归一子嗣的一切又重新化作了世间万物。
机械临渊之神在轻松消散了那归一子嗣后,又将那生长在凡俗世间的巨树消散,连同着那个躲藏在其中的蚀日天使。
肉瘤也同样摆脱不了相像的命运,无论是白骨之山,狂执之徒还是那个血色新娘都一并在金色的烈焰中被化作了虚无。
最后,神明洒下一片圣光洗涤了一下底下的卡弗兰特,简简单单地修复了一下城市,便渐渐地离去。
神之手从天空的空洞,在一众八翼天使的簇拥下,收回。
空洞消失,而在同时一阵无形的波动以其为原点开始向周围扩散。
晦暗从这座城市上被抹去,各种被那些天使或是使徒造成的污染就此一扫而空。
秽灵军是最先从神降中回过神来的,他们立刻开始分散开来,清理卡弗兰特城市中的一切残余污垢。
诺里安王国的军队反应也很迅速,所有士兵无论是在什么地方,立刻丢弃掉手中的武器,要么马上跑到源血教堂中寻求庇护,要么就近向艾斯弗洛列王国的部队投降。
面对如此配合的诺里安士兵,艾斯弗洛列王国的部队,无论是保卫局还是陆军都不好做什么出格的举动,顶多就是踹几脚打几拳。
当然那支机械临渊神教的朝圣队伍还在继续朝着克劳利斯科大街的废墟前进。
此时也许不应该叫做废墟,那里在神明的伟力下已经恢复如初,而且所有的建筑都像是昨天刚刚才修好。
只是其中的居民不知道去了哪里,少了一些烟火气息。
。
修丽雅一边拿着圣人之烛燃烧着自己变成机械的半张脸,一边回忆着温莎打开地下室的步骤将恢复如初的公寓地板打开,向着地下的信标装置所在的空间而去。
此时的地下建筑中已经因为能源的耗尽而只剩下一些紧急恢复运转的应急灯。
修丽雅点燃了青铜长剑让烛光照亮着周围的黑暗。
她看见了一片狼藉,无数粗大的线路连接着中间看起来像还尚且保存着人形的温莎,对方还抬着自己的头只不过两只眼睛似乎都已经被焚毁了。
那失去晶状体的眼窝在不断地冒出银色的液体,那是最为契合生物体的钛金属。
神明已经离去,此地不再拥有发生奇迹的可能,所以那些钛金属事实上是温莎的身体组织所化作。
她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凝结的钛金属,整个人成一副挣扎的状态似乎曾遭受过某种极致的痛苦。
直视神明的代价就是如此的巨大,要不是修丽雅能够感受到温莎那脆弱的呼吸她还以为自己是来收尸的。
修丽雅赶紧上前,将青铜长剑把融进温莎上半身的线路全部斩断。
然后拔出一把灰色蜡做的匕首割开自己的手心将那一颗圣人之种抽出来放到温莎心脏处的创口位置。
修丽雅将燃烧中的青铜长剑拿了过来,让那圣人蜡种开始融化,滴落下淡金色的蜡流入温莎的心脏创口之中。
这么做总算是在几分钟后让原本心跳已经十分微弱的温莎重新恢复了极度虚弱状态但是不会死的心脏跳动频率。
修丽雅收回自己的圣人蜡种,有些不堪重负地依靠着青铜长剑。
那颗圣人蜡种已经是修丽雅生命地一部分,所以融化的蜡滴实际上相当于她自己的生命。
她在用自己的生命去缝补温莎的生命。
极度的疲惫想让修丽雅随便靠着什么坐下休息一会儿。
但是她现在还不能停下,因为一支机械临渊神教的朝圣队伍正在向着这里进发。
对于温莎这样似乎因为自己不知道什么缘故被总神庭排挤的人,修丽雅可不知道这支朝圣队伍究竟是来找一个活圣人的还是一个圣人遗骸的。
她咬着牙齿将不知道到底有多少根与温莎融合的黄铜线路割掉。
渐渐地,修丽雅能够感受到地面因为那齐步的朝圣者而颤抖,圣咏声穿透墙壁和土壤的阻拦来到了地下空间之中。
修丽雅更加费劲地清理着温莎身上那些密不可分的大大小小线路,只是那实在事太多,而且有一些是直接仿佛贯穿了她的身体与其他身体部位纠缠在一起的。
“。。。够了,修丽雅,你快走,要不然待会那帮狂热分子就该把你当做破坏圣人身躯的异端了。。。”
温莎微微睁开眼睛,用身体好不容易积攒出的力气驱动自己的喉咙震动发出也许能够让修丽雅听得清听得见的声音。
接着就又昏死了过去。
“该死的,你就不能少说几句话吗?!明知道我不可能再抛下任何人还这么说?!”
修丽雅见自己可能没办法在那群机械临渊神教的朝圣来到这里之前讲那些让人厌烦的线路与温莎彻底分离。
于是咬咬牙,直接斩断温莎的两只腿和一只手并在切口产生的一瞬间用秘仪之蜡封住。
随后背着残破的温莎离开地下空间,避开主要街道,翻窗从小巷离开了克劳利斯科大街。
几分钟后,朝圣队伍来到了克劳利斯科大街上,他们分散开,来在每一栋公寓前都拿起小神像和神圣蒸汽塔权杖看反应。
很快,29号A前的神职人员手中的小神像就开始崩解一团金色的灵体升起。
神圣蒸汽塔权杖也开始自行全功率运转,巨量啊,不属于一个权杖应该生产出的蒸汽喷涂而出很快就在门前形成了一片薄薄的圣洁云层。
朝圣队伍的人因此而振奋,他们找到了那位能够呼唤神明之存在所处的地方。
总司官打开一个黄铜制作的匣子,戴上一双传承了上百年的祭礼手套亲自来敲了敲房门。
不过可惜的是,里面可没有人会回应他们。
再重复敲了几次门后,总司官察觉到了异常,于是直接打开了29号A的房门。
里面满是各种型号,因为材料不一而显现出各种颜色的金属线路,从中你仿佛能够阅读出历史的厚重,明悟其后所蕴藏,繁荣的知识。
这是神迹,这无疑是神迹,整个房子似乎活过来了一样,这些线路就是这个新生命的血管。
只是似乎本该作为大脑的存在不见了。
总司官带着手下在这栋房子搜索最终就只发现那两只残留下来的腿和一只手臂。
“。。。通知总神庭,我们卡弗兰特教区需要神之机械的支援。”
总司官在仔细观察了这残留下来的肢体后对自己的书记官说道。
“神,神之机械?总司官阁下,那可是神使。。。”
“我知道,书记官,我知道那是神使级别的存在。”
总司官的语气中包含着一股难以压抑的愤怒。
“如果不是最快可以联系到总神庭的方式最高只能请求神之机械的存在降临,我甚至想要守护总神庭的一名六翼天使带着神罚骑士团来这里,你明白吗?”
“这,这。。。”
书记官有些惊慌,因为他内心下意识地去忽略了一件事,一件浅显易懂的事情。
“呵,书记官,让我提醒你一下,摆在你眼前的,是一位被肢解过后的真正圣人之躯。”
总司官用手虚托举着温莎的那支残手。
“为了追回遗骸,我想总神庭甚至不会不同意发动一场圣战吧?区区一个神之机械还是必须要来的。”
。
修丽雅抱着破碎的温莎跌跌撞撞地经过数次短距离的次元穿梭回到了费迩莉德和莫莱德所在的房间。
当然,为了穿透那层罗德兰宫的防护秘仪,修丽雅献祭掉了自己的青铜佩剑和一只眼睛。
于是在一阵波动和屋内所有灯泡爆闪的瞬间过后,来到费迩莉德面前的是两位奄奄一息的残缺之人。
虽然早就有做好心理准备,可是见到这样的温莎和修丽雅,费迩莉德还是差点说出不雅的词汇。
收拾一下自己内心的恼怒,费迩莉德让尚且还能自理的修丽雅到一旁的沙发上去点圣人之蜡,而自己则把半死的温莎放到床上进行细致的手术治疗。
修丽雅的粗暴斩断并没有彻底解决温莎的生命危险,许多的金属线路实际上以及和温莎身体中的血管器官相互连接。
在剔除了一些关键性血管与金属线路混杂的部分后,费迩莉德从手提箱里拿出一个密封的铁罐子,将其打开。
淡淡刺鼻的氨气逸散,而费迩莉德则从其中拿出了一颗钛金属制作而成的心脏,将其与温莎那早已经不堪重负的心脏进行替换,算是暂时缓解了她的状况。
不过费迩莉德刚刚简单地查看了一下温莎现在的灵魂与肉体的结合程度,除去脑袋还维持在圣者级别的分离程度以外,其余部分已经与之形成了巨大的落差,几乎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了。
这种有点“头重脚轻”的形式可能会产生一系列的问题,但费迩莉德现在也无能为力。
如果说是保住一条命,那费迩莉德是专业的,但是对这种于她而言比较玄乎的灵魂方面,她可不是这方面的专家。
给温莎连上呼吸面具,免得倒是灵魂无意识地脱离肉体让她忘了控制呼吸最终导致身躯的死亡。
忙完了这些后,费迩莉德把刚刚因为手术而沾染上血液和各种莫名液体的床单抽离,拿出房间让待命的宫廷侍从换一个。
而这名宫廷侍从在拿来了新的床单后也一并捎来了路易斯安娜三世的口信。
“女王陛下让鄙人询问阁下是否有困难?”
“请告诉女王,与她无关,这是我们自己的私事。”
费迩莉德面无表情地接过干净的新床单后关上了房门。
等待新床单的这段时间里修丽雅也算是缓过劲儿来了,用仅剩的最后几根圣人蜡烛修补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缺口和变成金属的半张脸。
“我说你们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吗?明知道我是个粗心鬼?”
费迩莉德重新把床单铺好给温莎盖上被子后,有些疲倦地瘫坐在一张椅子上。
身体的凡俗化以及缩小让她感觉自己所能支配的精力越来越少。
“我们都大了,你不需要再像小时候那样照看我们了。”
修丽雅调整着用黄金制作的虚假眼球的位置。
“长大了?我看你们这是越活越小!”
费迩莉德有些恼怒,修丽雅显得稍微有那么点下意识的慌张以至于眼球的瞳孔太朝上了,看着有些滑稽。
“那个归一子嗣就非得现在给消灭掉吗?”
“。。。此时是那个归一子嗣最虚弱的时候。”
修丽雅看着窗外说道。
“你就不会去比那个归一子嗣变强的速度更一些?”
“费迩莉德我和温莎都不敢去赌,哪怕我们有着必胜的决心,我们不敢赌那个杂种会不会就此销声匿迹,会不会哪一天在你买菜的时候或是在莫莱德上下学的时候出来。
我们已经赌输过一次了,不可能,也必须没有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