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简单地吃完了早饭,费迩莉德让莫莱德他们在房间里稍作等候,自己还要去和路易斯安娜三世谈一谈。
女王在处理完卡弗兰特城的港口区和总体治安问题后,还有一系列的事情需要处理。
当然了最令她头疼的还是外交。
因为昨天出现的神降,卡弗兰特城突然就成为了卡利兰斯特统合国以及机械临渊神教重点关注的对象。
这导致了对方一改以前偷偷摸摸想要让艾斯弗洛列王国与诺里安王国切割开来的策略,转而明面上就表达了支持艾斯弗洛列的强烈意愿。
组建一支庞大的,以卡弗兰特为中转站的贸易船队仅仅只是释放善意的行动之一。
如此便导致了一个极为严重的后果。
诺里安王国的强硬派哪怕在昨天让本国伤亡了上千名士兵,造成数艘巡洋舰和驱逐舰受到了程度不一的创伤。
然而因为统合国和神教的这个态度,导致了强硬派非但没有因为昨天的折损而受到弹劾。
反而因此以这件事为理由批评是他们的一味放纵导致了昨天的失败。
不仅让诺里安王国在其他势力面前丢了面子,而且现在还让卡弗兰特疑似成为了机械临渊神教的圣地。
虽然其中的逻辑很怪,但是无论怎么说,统合国和神教是真的要开始将艾斯弗洛列王国拉拢过去而不是顺其自然当个表面的中立派。
哪怕再不愿意,诺里安也不得不变得强硬起来。
否则到时候自己的邻国就要变成机械临渊神教的了。
不说艾斯弗洛列家族对于诺里安王位的威胁。
就说千年来诺里安联盟的势力范围即将就此被外人踏足,这显然会引起一些长生者的极度不满。
所以现在诺里安王国竟然以为了防止恐怖分子袭击本国的原因,在艾斯弗洛列与其的边境线上明面上就增加了四个师的军队。
这还不提新的铁路项目和蒸汽塔。
较为动荡的政治环境让艾斯弗洛列的情报人员没办法得知将会发生什么。
十几年前的那场行动让王国的情报网被几近完全摧毁。
不过猜也能猜到,诺里安可不只是布置了四个师的新增兵力。
保守估计这背后还有十几个师的调动。
如此的变动已经不简简单单只是军队的问题。
王国能够在独立战争中胜出不是因为艾斯弗洛列已经可以与诺里安同庭抗争。
而是因为诺里安内部的分歧以及当年取得重大成果的外交斡旋。
然而现在在其他国家看来,艾斯弗洛列可能已经成为了统合国的盟友。
那么曾经支持王国的洛希尔和北境诸王城邦很可能态度一百八十度地转变。
于是费迩莉德在候客厅等了半个多小时,才等到路易斯安娜三世有了一点空暇。
通宵开会开到现在,而且可以预见未来还有好几天要持续这种状态。
路易斯安娜三世很难保持贵族该有的姿态,而且反正比优雅估计也比不过眼前这位。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变得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
“抱歉,让你久等了费迩莉德女士。”
女王挥挥手让侍从退下,关上了候客厅的门。
有气无力地坐在座位上喝了几口红茶。
费迩莉德也拿起给自己的茶杯轻轻地茗了一口。
“说真的,费迩莉德女士,你该不会是哪个隐藏身份的古老公爵家族的继承者吧?”
路易斯安娜三世看着费迩莉德喝茶的动作,感觉自己的礼仪老师教的也不过如此。
“您说笑了,陛下,我只是芙兰利斯卡家族的管家,这您是知道的。”
“啊,是是是,莫顿堡伯爵的确跟我说过。”
女王翻了一个白眼,对费迩莉德的敷衍显得有些不满。
“陛下,那就宽恕我直接说明我的来意了。您是即将打算搬出卡弗兰特吗?”
“。。。我该说您宛如万能的神明还是说温莎女士和莫顿堡伯爵拥有着令人畏惧的情报网络呢?”
路易斯安娜三世可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问如此尖锐的问题。
动荡的卡弗兰特虽然看起来还处于艾斯弗洛列王国的管控下。
但是王国政府的评估却不容乐观
这里需要大量的重建工程,引入新的居民以此来缓解因为恶劣事件导致的原有居民的流失。
而独立条约保卫局和游方士也已经提交了数份有关邪教组织成员潜入和不明人员的流向,各国的情报部门也变得活跃。
可以预见卡弗兰特从此以往将会变得跟其他港口城市一样,混乱与秩序并存,各方势力在暗处的斗争将会变成司空见惯的现象。
但不同于其他的港口城市,这里没有默契的约定,没有约定俗成的规矩。卡弗兰特无论是市政厅还是王室亦或是贵族对此是陌生的。
就好像是座一天建立起来的港口,然后再把人塞进去。
这里已经不是一个适合作为首都,作为罗德兰宫所在的地方。
“看您如何想的了。”
费迩莉德摊了摊手,没有正面回答路易斯安娜三世的问题。
“。。。我在犹豫,这件事还没有定下。”
女王喝了一口红茶以后回复道。
“是因为那个神秘的那个神秘的宗教组织吗?”
“。。。我真该让莫顿堡伯爵重新回到独立条约保卫局的局长位置上去。”
路易斯安娜三世叹了口气。
她记得自己明明表现出一副宫廷完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中的样子来着。
“是的没错,我并没有挖出这个神秘组织究竟是什么,而且我甚至怀疑可能守密人和银甲秘卫里就有这个宗教组织的人。”
“如果陛下您这一迁都,我想这个组织的人就会重新隐藏进黑暗之中。”
费迩莉德看着路易斯安娜三世。
“你说的没错,费迩莉德女士。
反过来说要是我一直呆在这里,他们就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手段在这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之中使出更多的手段。
那也就会露出更多的线索。”
“那我预祝陛下您成功。”
费迩莉德此时已经确信这位女王必然不会做出迁都的举动。
“。。。有兴趣来当我的御用书记官吗?可以给你一个侯爵的爵位,不是名誉的。”
“这我可受不起,陛下。”
费迩莉德轻轻摇了摇头。
“真遗憾。”
路易斯安娜可惜地说道。
“行吧,我今天就安排你们出宫的事情,当然按照约定避人耳目。剩下的那些事情也会如约交付的。”
“那就感谢您了,陛下。”
费迩莉德点点头。
然后她直接甩出手中许久没有动过的茶杯。
那杯子携带着远超一般人能够赋予的动能向着路易斯安娜三世身旁而去。
同一时刻,侧身的路易斯安娜三世正好发力抽出自己胸口的利剑挥向茶杯投掷而去的地方。
乒乓的金属碰撞声立刻传来。
一个全身笼罩在漆黑色斗篷和血红色铠甲中的身影显现。
那人一只手使用佩剑抵御女王的全力一击,一只手稳稳地接住了那茶杯。
眼见此景,路易斯安娜三世立刻退后和费迩莉德站在了一起,给对方递去了自己腰间的佩剑。
她没有呼叫守卫。
眼前这人既然能够来到这里,那叫守卫就显得有些太弱智了。
“来访者,报出你的名号!”
路易斯安娜三世没有摆出一个贵族战斗应该有的姿态。
她和费迩莉德无言默契地互相看守对方的后背。
血红骑士并没有说话,他走上前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
他拿起自己的利剑,那是一把腐朽骨骸所构成的武器。
“吾将赐彼安息。”
话音刚落,血红骑士向着路易斯安娜三世和费迩莉德猛冲过去,沉闷的声音连带着屋内的家具微微颤动。
即便是如此的动静,候客厅外也是异样的寂静,足以说明当下的情况。
那血红骑士以极快的速度和力度挥舞手中的骇人武器。
骨骸剑身与空气摩擦发出呼呼的响声,仿佛是间隙冤魂的嘶吼。
路易斯安娜三世虽然拥有那把祖传的契约之剑,但是她本身不过是用秘法提升到福音牧师的守祝者。
所以几个回合过后,女王陛下就不得不退到费迩莉德的身后将自己手中的契约之剑递给对方。
费迩莉德没有丝毫疑惑,很自然地就接过了那把契约之剑准备以这把剑代替那一把快被砍断的佩剑。
只是在她接触到那契约之剑的一瞬间,白银的剑身突然融化。
它变作一大团白银色的液体将费迩莉德的一只手包裹起来。
木质的剑柄开始迅速生长,变得粗壮的根系牢牢地扎入地板让费迩莉德的左手无法挣脱。
而在这出乎意料的一瞬间中,费迩莉德来不及调整自己的姿态,只能尽力去偏转本会将自己从左肩到右腿为线,身体分成两半的劈砍。
不过只靠一只手的力量还无法将那血红骑士的利剑偏转多远。
于是那骑士边顺势将挥砍的动作变成突刺,直接捅穿了费迩莉德的腹部。
这让费迩莉德失去了重心,人颤颤巍巍地向后退,最终因为控制不住血肉化的躯体被重创而导致的本能抽搐。
她扶着一个花瓶瘫坐在地上。
“呵呵,路易斯安娜三世,你就这么在乎你的王位。”
虽然形势突变如此,费迩莉德还是很快就反应过来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不仅仅是为了那该死的王位,费迩莉德,这也是因为我那自己决定不了的血脉。”
路易斯安那三世的神色有些挣扎,显然对方是并不想这么做的。
“呵呵,那个宗教教会组织告诉了你什么?”
“。。。他们和我说莫莱德的血液可以净化我体内的秽血。”
女王看了看费迩莉德又撇过头去看着候客厅上的壁画。
那是廉政大公安德烈,她数百年前的一位祖先。
“咳咳,是不是还告诉你我其实是什么诺里安王室的旁支?按照血缘谱系实际上比你更有继承权?”
费迩莉德咳了几口血。
“。。。”
路易斯安娜三世以沉默回应了费迩莉德。
“让我猜猜,他们还让你杀了处于虚弱状态的温莎。
留下一具圣人躯体的底牌随时可以丢给诺里安。
让卡利兰斯特统合国和诺里安王国正面对抗以至于可以忽略旁边小小的艾斯弗洛列?”
费迩莉冷笑着,拿自己的袖子擦了擦不断流出的血液。
“。。。所以费迩莉德女士你是吗?”
路易斯安娜三世面无表情地看着地上的费迩莉德。
对方的发色接近白银,眼睛有着淡淡的血红。
她的皮肤宛如最上乘的白瓷,血液大量地流失,却并没有感受到失血之人应该拥有的样子。
这些都是极为明显的诺里安王室成员特征。
“哈,我想我就算说不是你也不会相信的不是吗?”
费迩莉德笑了笑,用力把刺入自己腹部的骨骸之剑抽出,扔到了一边。
血红骑士似乎有些意外,隐藏在盔甲之中缝隙里投来视线。
“很遗憾,我不能做出没有把握的事情,费迩莉德女士。”
路易斯安娜三世摇了摇头。
“相信我,权力就是这么一个东西,费迩莉德女士,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它就会让你性情大变。
因为一旦你走了上去,从上面跌下来便是非死即伤,甚至可能生不如死。”
女王叹了口气,坐回了刚刚她的座位上。
“这既不是因为你舍不得权力,而是权利所承载的东西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如此,你便那么相信那个神秘的教会组织?”
费迩莉德看了看站在一边的血红骑士。
对方那身铠甲的样式很像是源血教堂白银骑士所穿戴的永恒远征之铠的样式。
但是头盔的长相却是很少见到的。
“我没有办法费迩莉德,就像所有其他国家一样。”
路易斯安娜三世撇了一眼一旁的血红骑士一眼。
“我摆脱不了这个教会,而且对方的人知道我的身世。
我没有办法,也没有选择,费迩莉德。
我尝试过但是失败了。”
路易斯安娜三世此刻似乎变回了当年那个生活在乡下修道院里面的小女孩儿,坐在那里毫无女王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