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机元462年红夜月25号,距离卡弗兰特恐怖袭击事件已经过去了十几天事件。
那一天又被称作灰雾之日,因为人们只记得那一天浓郁的灰色雾气和藏在灰雾里的致命威胁,除此之外的记忆已经被潜移默化地趋同了。
无论是那棵数十米的巨树还是后面的天使之战,哪怕是仍有印象的人也只会认为那是自己在极度恐慌之下所产生的幻觉。
加上各大报纸现在正在重点报道艾斯弗洛列王国对于国内恐怖,邪教组织以及与其有所勾结的贵族们进行清洗。
大家的关注点很快就转到了那些被摆上仲裁法院被告席上的贵族们。
以一天一个伯爵,一个子爵甚至是侯爵的速度,进行着审理,迅速被判处各种罪行。
这对于卡弗兰特城的人来说简直比畅销的通俗小说还要好看。
一些中小报纸以及大报纸的花边新闻也开始随之报道这些贵族的一些小秘密。
于是至今,一切对于底层民众来说,一切都恢复正常。
海运贸易开始稳步进行,堆积起来的货物填满了新修建起来的仓库。
经过短暂的几天禁飞后,卡弗兰特的机场重新接纳起来自各地的民航空艇。
对于高层以及王室和没有被清算的贵族来说,也只有边防和外交问题有了极大的变化。
只是从独立战争以来一直就没有松懈对于军队发展的艾斯弗洛列暂时还不惧怕任何的局部冲突。
随着一些新贵族被处理,路易斯安娜三世在短时间内可以统御整个国家,将其拧成一条绳子来强硬对抗诺里安王国,以及拒绝成为卡利兰斯特统合国的附庸。
当然她是不可能持续一直让艾斯弗洛列王国应对两个强国的。
所以至少在现在这个时间节点上,路易斯安娜三世要拿出一副欠钱的比有钱的在银行里更硬气的态度来逆转骤然变化的国际局势。
至于能否成功,那就不得而知了。
也许是她轻视了机械临渊神教对于统合国的影响,又或许是高估了艾斯弗洛列王国对于诺里安部分长生者的重要程度。
最终结果还尚未揭晓。
。
“再往旁边一点,对,就是这样先生,您瞧,这样门牌和装饰物就达到了最佳配合。”
银发的费迩莉德穿着温莎给她准备的深蓝色正装,在新购买的公寓前指挥着装修工人们安放门牌。
这个三层公寓的前主人似乎是某个新贵族的旁支。
他担心受到清洗的波及,便赶紧卖掉了自己本就只是当做来卡弗兰特落脚的房子。
里面的新家具和公寓本身打包,总共一千洛兹左右。
考虑到这里的位置比克劳利斯克大街还要好,离着名的费舍尔大街不远,终年远离蒸汽塔废气的困扰。
而且周围的治安因为它直通独立大道,这条路可以直行抵达罗德兰宫的大门,所以是由诺尔区的皇家警局代管。
这样的价钱还算不错。
莫莱德和温莎提着行李箱,把以前的东西搬到新公寓里。
对于温莎来说,两个大箱子的重量不算什么,所以她可以轻松地一边搬运一边叮嘱莫莱德。
除了少量的有关真实世界的“必要须知”,剩下大部分的内容都是旁敲侧击地提醒莫莱德对于费迩莉德的事情。
完全就像是个得知孩子有约会对象的家长一样。
可是关键在于费迩莉德她根本不是约会对象,反而是个“家长”啊!
然而他没办法和温莎解释清楚,只能在她碎碎叨念之中不停地点头。
“对了,还有你血脉的问题,莫莱德,记得别跟那个费迩莉德讲,至少不是现在,明白吗?”
温莎在最后提醒道。
“哦,明白明白。”
搬家的工作进行了整整一个上午,莫莱德他们才把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到它们暂时该呆在的地方。
温莎今天还要出席一场卡弗兰特神庭举办的会议,据说一位总神庭的大执行官亲自来到了这里,所以她没能找到借口推脱掉。
而修丽雅也需要办点自己私人的事情,她刚从南洛亚圣国出来,而且尚未完全做好所有的退役手续。
于是到了下午,新的住处里面就只剩下莫莱德和费迩莉德了。
然后,费迩莉德就很自然地让莫莱德躺在沙发上,让他伸出左边的手臂进行检查。
“所以你什么时候跟温莎姨妈解释清楚忘记你这件事啊?”
莫莱德忍不住问道。
“这件事是没办法用言语解释清楚,莫莱德,对于温莎来说越是解释越是会让事情变得费解。
她只会相信自己体内的理性思维,你可以把这当作是另外一个自己但是会忠实而客观地记录她所遇到的事情。”
费迩莉德一边拿出针管抽出莫莱德的血液,放入那台属于她的医疗盒子,一边给莫莱德说明情况。
“温莎的理性思维既然没有记录她失忆的事情,那么她就不会认为失忆这件事是真的,只会觉得我在撒谎。”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写了什么让温莎姨妈相信你的确跟我有关系,但是却不存在于她们的记忆里?”
“这很简单,我说我是你的烛台骑士。”
费迩莉德拿出一把小巧的白银手术刀,将莫莱德手腕处一块区域的灰白色皮肉切下来了一小块。
在莫莱德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皮肉就已经被放进了检验机械装置中。
“我,这,你。。。”
正准备惊声痛呼的莫莱德没有丝毫疼痛的感觉。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臂不知道为什么又失去了知觉。
“你又不会痛,我也不可能在你有感知的时候割你的肉。
就别摆出那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
费迩莉德白了莫莱德一眼。
“好好好,我的问题,我的问题。”
莫莱德赶紧认错。
“话说烛台骑士是个什么东西啊?”
“烛台骑士是南洛亚圣国的一种骑士制度,你理解成贴身保镖就行了。”
费迩莉德在取完样品后开始操作检验仪器。
“当然,和一般的贴身保镖或者那种从小一起长大的骑士和骑士扈从有区别,烛台骑士一般不会和被保护的对象见面。”
“所以,按照你所说的,既然作为烛台骑士的你为什么出现了呢?”
“你傻啊,首先这个理由本来就是捏造的。
其次要是都像昨天和今天早上那个样子了,作为你的烛台骑士我都不出来,那这个理由就真是捏造的了。”
费迩莉德用手指头点了点莫莱德的额头。
“你可是要进入大学的人,有点脑子好不好?”
“额。。。可是这也没什么逻辑?”
莫莱德想了半天也搞不清楚这里面究竟是怎么推导出来的。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费迩莉德有些不满地合上检验机械的盖子。
“行了,现在讲一讲你这破手臂的问题。”
从检验机械的打印出口中扯出一卷纸条,费迩莉德清了清嗓子。
“呐,首先就是你的血脉问题,从现在开始每天都需要去阅读一下这本书。”
她从自己的风衣里拿出了一本明显不是那件小风衣可以装下的漆黑色封皮书籍。
“这是。。。”
“是封印了神之眼的书籍,你看的时候记得注意点。”
费迩莉德说道。
“啊,需要注意什么。。。”
莫莱德有种不太妙的感觉。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眼睛冒血啊,脑袋突然胀痛一下,或者某一时刻情绪失控开始自残罢了。”
费迩莉德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残酷的词语,整得莫莱德都没话可说了。
“这样,那就继续说了,你的左手现在有些问题,当然本来是被修补好了,甚至有些好得过头。
但是因为一些意外又有了些大的变化,其中一点就是你的手臂现在完全处于一种灵魂脱离状态。”
费迩莉德继续阅览打印纸条上的信息。
“这是一种很独特的状态,因为血脉的活性以及一丝淡淡神性杂糅,让你的手臂在灵魂完全脱离且不会随时回归的情况下没有就此腐朽。
而且最神奇的是,你的那只手臂变成了一个绝佳的施法媒介,以及一种炼金材料。”
费迩莉德把那一块灰白色的皮肉拿起来晃了晃,随后念诵着一段晦涩古老语言组成的诗篇。
随后她手上的那一片血肉突然开始崩解,化作点点蓝色的发光小碎片飘散至半空。
最终它们形成了一只蓝色透明的渡鸦落在了费迩莉德的肩膀上。
“瞧,连我一个本不可能使出秘仪的人都能够通过你这血肉来进行秘仪,你知道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了吧?”
“额。。。类似于长生泉之水?”
莫莱德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从沙发上坐起来。
他看了看自己的左手手臂,只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比那还珍贵,莫莱德,你要知道有些守祝者的守祝仪式需要耗费的物品是极其昂贵的,而且越接近起源本质的物质越是能够让守祝者的上限拔高。”
费迩莉德拍了拍莫莱德的肩膀。
“乃至于超越位格的极限,突破守祝者和赐福者的边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呵呵,这意味着你的身体是最佳的神之载体。”
“额,这,这难道不是和赐福者与守祝者有关吗?怎么突然就扯到神明那里去了?”
莫莱德不明所以。
“哦,这就要提到赐福者和守祝者的本质了。赐福者简单来说就是留有神明血脉之人的后裔。
而守祝者,就是普通人经过转化之后成为了一名伪赐福者。”
费迩莉德微笑着看着天真的莫莱德。
“你应该知道古老的炼金术师们有一种血疗的手段,可以一直换血直到血脉融合或是彻底被替换。”
那十三四岁少女淡淡的微笑似乎带着一丝寒意,让莫莱德忍不住鸡皮疙瘩起来。
“你的血肉不仅可以改变一个人,它甚至可以是一个家族,乃至教会里的某个派系。
你会被当做一个提供血液的牲畜被圈养起来的,天天就是抽你的血,而你能做的就是提供血液。
也许能够给你一个舒适奢华的房间,每天大鱼大肉,还有一群漂亮贴心的女仆。。。”
“额,那个,这,这不挺好的吗?”
费迩莉德还没说完,就被莫莱德忍不住插了一嘴。
然后他便被费迩莉德生气地教导了一整个晚上,连吃个晚饭的时间都不放过。
。
来自机械临渊神教总神庭的大执行官对卡弗兰特的神庭人员下达了明确的命令,那就是找到那一位神降仪式的人。
当然总神庭会向此处倾斜力量,统合国的世俗力量也会参与其中,卡弗兰特神庭的任务就是找出这名机械临渊神教的信徒。
虽然大执行官没有明说,但是已经暗示了所有出席的人,这位能够神降的信徒就在诸位或者说和诸位有关系的神教人员之中。
这件事便是此次会议的主要内容,剩下就是一些对于未来话题的开展工作。
例如神教将会把卡弗兰特在找到那一位神降者之后设立成卡利兰斯特统合国亚伦德里克主教区以外最重要的一个教区。
而且考虑到机械临渊神教似乎在统合国外就只有卡弗兰特神庭像样子,所以新大陆的传教工作也会以这里作为枢纽进行。
总之就是参会的人里面除了温莎以外其他人都十分兴奋。
“温莎姐妹,你的教母托我带的一封信。”
在会议结束后,来自总神庭的大执行官把温莎叫住。
全身裹在铭刻了遮蔽秘仪炼金纹路的温莎还以为自己暴露了呢。
“啊,非常感谢,大执行官阁下。”
温莎向对方行了一礼,手指笔直地从额头划到胸前,最后双手放在胸前。
“不必如此庄重,温莎姐妹,须知神庭的枢机大议会永远留有你的座位。”
大执行官回礼,随后便在随行的总神庭圣职人员的簇拥下离开了。
温莎不明白自己的教母为何会在这时给自己发一封信,于是她好奇地打开。
然而里面似乎只有一张纸条。
“请小心,温莎,我的教女,孟德斯鸠猜到神降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