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云鹭道:“这匹马是我好不容易驯服了带回来的,我想把它关着就关着,想把它放出来就放出来,你凭什么多管闲事,偷马贼?”
“驯服?”孟和冷笑,“真正的驯服是驾驭,可不是强行带回再限制自由,好好的马都要被你这么关出毛病的。”
“驾驭?说得好像你一个天天窝在院子里不敢出门的人,有多少能耐一样。”卓云鹭演得非常入戏,不忘适时引出主题,“你要真有本事,不如咱们就比一比,看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马术高手!”
孟和听他抛出话头了,立马接住:“好,这可是你说的,比试就比试。若我赢了,你要收回那句‘偷马贼’,还要给我道歉。”
“你想多了,我不可能输!这里施展不开,咱们出去比试,就比骑马。”卓云鹭边说边冲着孟和使眼色。
两人就这么“争执”着,一人牵了一匹马,顺势就开始往外走。
卓府的马厩一旁,有个专供骑着马匹出入的侧门。两人各自翻身上马,孟和骑着查干巴拉,卓云鹭骑着大白,在围观的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就策马从偏门出去了。
卓云鹭出了门,还不忘大声地说:“走,去城外,我今日非要你这蛮夷好看!”
成书韵听说自家儿子又和小王爷吵起来了,由管家引着赶到马厩,正好看到二人一前一后骑马离开。
管家着急地问道:“夫人,公子他就这么带人出去比试了,不会打起来吧?”
“不会。”成书韵看着那两人一骑绝尘,很快就没了踪影,一副看穿他们小心思的模样,微笑,“年轻人嘛,争强好胜很正常。这一身的牛劲使不完,难免憋闷。让他们去疯吧,咱们只当不知道。”
卓云鹭骑着大白在前,孟和在后紧紧跟随,从卓府的侧门出来,上了一条人不多的街道,一路朝着城外驶去。毕竟还在城中,他们骑得不算快,但也足以甩开跟踪的人。更何况,两人“吵着吵着”,一言不合就要比赛骑马,给暗探看懵了。等回过神儿来的时候,他们早都走出去很远了。
身为禁军统领,卓云鹭带个人进出城门是很简单的事。二人策马扬鞭,来到了城郊一处小山附近。这里被一大片树林隔开,远离长安城热闹的街道,有宽阔的草场和蜿蜒的小溪。
“这里不错吧,我自己常来骑马。”卓云鹭坐在马背上,邀功似的扭头看向孟和,笑着说,“虽然比不上你们的草原,但在长安城附近能有这么一片地方,已经不错了。”
孟和点点头:“很不错。”
卓云鹭朝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不是想骑马吗,请便吧小王爷!”
孟和摸了摸查干巴拉的脑袋,双腿一夹马腹,喝了声“驾”,白马便如闪电一般,疾驰出去。刚才在城中没有放开了跑,一人一马都憋坏了。此时得了这么一方天地,终于能够得以施展。他只用一手握着缰绳,身姿矫健挺拔,随着马匹的跑动,脊背上下起伏,像一座清隽的山。
卓云鹭从大白身上下来,就站在原地,看着驰骋的孟和与白马。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天之骄子,草原明珠,马背上的孟和实在是过于耀眼,让人一度忘记他的低迷。如果可以,他希望孟和永远可以这么恣意、自由。
孟和骑马跑痛快了,然后放慢速度,绕着卓云鹭溜达了几圈,最终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让查干巴拉和大白一起去吃草休息,自己则与卓云鹭并肩站在了一起。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同看着远处的斜阳。日头一点一点沉下去,余晖把草地和溪水映照成温暖的橘色,天地间充斥着淡淡的温柔缱绻。
孟和终于开口:“原来长安的日落,和草原上的没多少区别。”
这是他踏入这座奢华的王城之后,第一次欣赏落日。
卓云鹭问他:“饿了吗?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酒馆,请你去尝尝吧。”
“好。”孟和答应着。
卓云鹭说的酒馆,就在城郊。不是长安城中那些有名的酒楼,菜肴也没那么精致,胜在口味好,分量足。尤其是老板自己酿的梅子酒,味道独特,甘冽醇香。他一个人溜出来骑马放风的时候,时常来打打牙祭。
酒馆的伙计认得卓云鹭是他们的熟客,不过不知晓他的具体身份,见了他便热情地招呼:“公子来了!哟,今日不是自己一个人,还带了朋友。”
卓云鹭笑了笑,说:“来两壶梅子酒,再搭配四个菜,有荤有素便可。”
“好嘞!”伙计应着,立即下去准备了。
卓云鹭领着孟和坐到窗边他常坐的位置上,对他说:“这里位置有点偏,来吃饭的都是附近的普通人家,城里有头有脸的人来的很少,不会有人认出我们。”
说着,他又笑起来,“不过,我敢打包票,他们家的酒和菜一点都不比大酒楼的差,味道一流!我绝不是为了省钱,故意带你来小酒馆的。”
孟和也笑了起来。他知道卓云鹭这是故意开玩笑,逗他开心呢。
店里伙计的手脚很麻利,很快就准备好了东西送过来。酒是卓云鹭要的梅子酒,菜是炙烤鹿肉、清蒸鲥鱼,笋丝、鸡丝云腿青菜汤。每一道分量都不小,色香味俱全,轻易就勾出肚里的馋虫。
卓云鹭给孟和倒了一杯酒,推到他面前:“尝尝看。这是老板用青梅酿的酒,不像你们的酒那么浓烈,但味道更丰富,也更爽口,很不错。”
孟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梅子的清香立刻溢满唇齿之间。他满意点点头;“的确不错,我还是头一次喝这样的酒。酸酸甜甜的,没什么酒味。”
“你可别小瞧了这酒,喝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但喝多了一样让人醉的厉害,后劲十足!”卓云鹭提醒他,“我就要了两小壶,别贪杯。”
他又夹了鱼身上最柔软的一大块肉,在自己的小盘中仔细地剔干净鱼刺,才放到孟和盘里:“尝尝这个,新鲜的鲥鱼,味道特别鲜美,草原上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