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化作晨鸟,衔一条柳枝,将雨水轻点在你的眉心。”
“我会化作...”孩童稚嫩的声音复诵着老人口中的诗句。
“我会化作清风,卷一片稠云,将月色安眠进你的美梦。”
“繁星编织暮色,我们向往光明。”
“夏蝉歌颂苦难,我们憧憬未来。”
“鲜花致意死亡,我们热爱生命。”
“赠与你们,关于爱的赞美诗。”
“好了孩子们,休息吧。”老人合上书走下台,不紧不慢地来到了一个女孩的身边,“小小,是不是又记错了?”
老人的语气和蔼,他并不责怪女孩,虽然女孩已经记错不下十次了。
“太长了..而且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背这个。”
“因为爱,小小。”老人扶了下老旧的眼镜框,他温柔地抚摸着小小的头:“你要记住,要在心中藏好爱,生活才会快乐。”
“爱?什么是爱?”
“爱无法解释,爱需要你自己去感受。”
“好吧...要记住爱,对吗?”
“哈哈,不,小小,是要充满爱。”老人笑道,他折下花盆里的一朵粉色的小花,轻轻别在了小小的耳朵上。
“谢谢您,木老师。”
“回家吧孩子们,愿今夜,你我安眠无忧。”
......
“走了这么久一个人也没有?哪怕不是人也行啊。”谷从一栋旧房内走出,里面死一般的寂静他一秒都不愿意多待。
“你们有没有觉得周围的花变多了?”
谷横向劈砍一刀,面前的几株花破碎一地腐烂成了灰烬。
“你疯了?不确定这些是什么就敢乱砍!”江云杉往后退了好几步,他保持着一个安全的距离,确保不会被那些灰沾染上。
“再不砍难道要等到被它们包围吗?”谷朝边上一挥甩掉了刀刃上粘附的花朵残枝。他看着已经清理出的一片区域说道,“而且你看,也没什么事么。”
“那个...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种花。”自从几人动身前往折迁之境后,朔就一直跟在雯的身边沉默不语。直到现在朔才终于明白这些花为什么那么眼熟,她在那间关押自己和哥哥的实验室里看到过,一株栽种于血色盆土中的花朵。
“那你有注意到花有些什么作用吗?”
朔摇摇头:“没印象,我当时的意识很模糊,只看了几眼就昏过去了。”
“应该是制造幻境。”
众人顺着宇的目光看去,谷刚才清除花朵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变回了绿色的草地。但随着宇将花的灰烬抹在先前的位置,草地竟然又显现出了街道的模样,不过并不稳定,就像是数据乱码般在两种环境之间来回切换。
“你看,他比我还敢,都直接上手的。”谷一脸骄傲地站在江云杉面前,丝毫不在意对方冷漠的凝视。
“那我们把花都清除是不是就能解除幻境了?可是这也不对啊,那不还是会变回之前的草地吗...”朔自顾自地分析一通,最终一票否决了自己的想法。
“就算是幻境那家伙也会在里面留下一处核心位置。我们只要找到那里就可以了。”雯说道。
宇又补充了一句:“百岁街有没有什么重要的地方?”
“和安堂吧。”陆文朝想了想,每次有什么大事百岁街的人都会到那去商讨,说是议事大厅也不为过。
和安堂位于百岁街最里面,众人很快便来到了正门前。这座老建筑呈一个梯形排布,长底边朝向来访者,两座副厅置于左右,正门中央凸出一块石平台,上方卧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雕刻狮子,而入内的阶梯则布在这只威严的守卫的两侧。
步入堂内,在通向议事处的路上还有一露天的庭院,院里栽种着一棵粗壮的老树,树冠宽大,几乎遮盖了大半个和安堂。
“什么时候有这棵树了?”陆文朝站在远处好奇地打量着。
“先砍一刀看看。”谷跃跃欲试,他正要上前却突然被宇揪住衣领,整个人以前倾的姿势在原地呆滞了一下,随后猛地往后靠去。
被限制住行动的小孩不满地待在宇的身边,他的视线不断瞥向周围,不知道又在想些什么鬼点子。
“你今天怎么疯疯癫癫的?”宇认真地关怀了一句,这让谷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谷抬眼刚要反驳,却感觉鼻腔涌出一股热流,他随手一抹,鲜红的液体沾湿了手指。
宇来不及反应,衣袖上便也溅到了一些血。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眉头轻皱了一下。
“他什么情况?是不是那些花的原因!”江云杉背着牧小小,右手拉住陆文朝退到了远离谷的角落。
“不..不是...你别一惊一乍的。放心吧,我肯定不是花的问题。”谷召唤出御灵卫,“他能打包票...”
“不管你做了什么总归是受伤了,先坐下来休息吧。”牧小小倒没这么慌张,因为她看到了,看到了谷脸上不易察觉的笑意,眼中也流露出一种势在必得的自信。虽然很短暂,但她总觉得对方似乎是掌握了什么“致胜的关键”。
“那现在怎么办?还没遇到敌人就已经有人负伤了。”
“我来吧。”宇走上前,看起来他是打算重复之前在入口的那朵花上进行的操作。
“小心啊,我也来帮你吧。”雯很贴心地站到一边,她操控风的元素力划出了一块以树为中心对外隔绝的圆圈。
“【解析】。”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与此同时一道强劲的风刃从侧边挥出不留余力地砍向宇的手臂。
空间几乎在瞬间便被雯的元素压缩占据,所有能躲避的点位都无法使用。
“壹式·新月。”没有给宇任何喘息的机会,蓝色的弯刀紧随其后。强行突破风障对自己的身体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但宇并不在乎,他的目的依旧是那棵未知的老树。
雯刚要操控元素进行拦截,一道血色的身影抢先一步挡在了宇的面前。
“别动,如果你真是他的话。”胡苏亦的眼神少有的冰冷,他将血刃架在对方的肩上,只要再上前一步,宇的脖颈就会被瞬间割裂。
“你们..你们这是...”很显然,上官樱并不是在场唯一一位对现状满腹疑惑的人。她紧握法杖,不知道该不该出手,又或者,是不知道到底要帮哪一边。
宇漆黑的眼珠莫名地滚动了一圈,他摸向血刃的左手在此刻变得长而柔软了起来。很快,他整个身体都剧烈扭动着,最后竟脱去了宇模样的那层皮,显露出内部乌黑发亮的固状流体。它有着人形的外表,整张脸却没有五官模糊不清。但不知为何,长时间盯着会给人一种好像能看出它表情的感觉。
“我去,这是什么.....”陆文朝吓得楞在角落不知所措,他看向江云杉和牧小小,他们的反应也和陆文朝差不了多少。
朔如释重负般跌坐在地。在涂川的时候雯就用元素的力量将“宇”的异样悄悄告诉了朔,她能配合着坚持到现在也着实不易了。
在明确了“宇”的身份后胡苏亦不再收束,他转动刀刃直接刺向了怪物的心口。
“没有心脏。”苏亦往后躲开对方的鞭打,随后又侧身砍向了那条柔滑的脖子。
雯召唤风刃从多个方位尝试分割怪物的身体。上官樱也终于“站定”了自己的立场,她施展魔法配合着其他人的动作。
苏亦确定自己的刀切实地砍在了对方的身体上,但这种虚幻的手感实在不像是一次正常的受击反馈能产生的。他收回血刃猛地回头看向了身后的古树。树根上清晰可见的一条黑色液体正在一点点深入内部。这才是怪物最核心的本质部分。
古树很快就产生了变化,它飞速地生长,高度甚至要接触到云端。原本遮蔽半个和安堂的树冠现在也已经茂盛到覆盖了整个百岁街。翠绿的荧光从树叶间洒落,它们溶解在建筑上,地上,花上,最后纷纷消失。一切又都回归到了最初的草原,只剩下一棵枝桠繁茂的参天古树屹立不倒。
而树冠之下,如网一般分散的枝干上,悬挂着一根根银色的丝线,而线的末端则连接着一颗椭球形的银白色的茧。
“这又是什么...”陆文朝已经无话可说了,这一切都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甚至快要打碎他的世界观了。
“怪物不见了,应该是融入到树中了。”胡苏亦回到众人身边。
“如果那是怪物,宇呢?”霍萧看向那几人,希望能得到一个清晰明确的解释。
“雯是最早发现宇不对劲的,我也是抓住机会使用了预知,所以才会突然流血!”谷转身面朝着江云杉,“听到了没!我,没,问,题!咳咳,然后我就借此与它接触得到了施展【解析】的条件。诶但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可没告诉过你。”
胡苏亦点点头:“在那条路上,一种潜意识吧,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所以在看到你们出手的时候我也就冲上来了。”
“这也在你的预测之内吗?”上官樱指了指那棵树,问道。
“嗯...大概也许不算吧..我也没想到那怪物能假死脱身啊,这不在预测的范围内。”
“你们在看什么?”雯注意到边上的三人都牢牢盯着树上的茧一动不动。克里特茫然地左顾右盼,不明白这三人怎么突然呆住了。
“你...你们看那...茧..茧里面的是什么...”陆文朝结结巴巴地说完了一句话,而他手指的那几枚茧里,可以清楚的看到,沉睡着三个和陆文朝他们长得一模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