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工地上，等待李冬远的，便是鲜花与掌声。
陈静陪同在身边，这一刻感觉到无比自豪。
但还是有一些话藏在心里，始终无法讲出。
等李冬远回到办公室里，她紧紧咬住嘴唇，犹豫挣扎了好久。
“周局呢？组织上对他打算怎么处理？”
陈静刚把话说出口，便听到了李冬远的叹息声。
关于周志乾的一些问题，他根本就插不上嘴。
殴打工人，这种问题一旦被上纲上线，少说也得记大过一次。
事实真相果然如李冬远所料想的那般，周志乾被党内记过，并且降职使用。
如今到了县城里，提前过上养老生活。
他的政治前途，到这一刻也算终止。
李冬远思来想去，还是要去看望一眼，要不是周志乾顶在了最前面，他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听他这样说，陈静马上举起手来，也将自己的心意表明。
情况允许，一定要跟着李冬远一起过去。
两人商定下来，提前安排好工作，休息日的前一天，早早动身。
不大点的县城里，岗位职责有限，同时也意味着机会的减少。
周志乾回到这里，只保留了处级干部的待遇。
到了闲散部门，象征性地给了个职位，平时也没什么事情要他去做。
准时上下班，日子格外清闲。
接到李冬远的电话，周志乾本不打算要跟他见面。
奈何李冬远一再坚持，也让他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双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与地点，李冬远提前来到，便耐下心来等待。
陈静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上不说，心中却很不安稳。
等到了时间，敲门声果然响起。
她赶紧去开门，周志乾没想到两人会一起过来看望自己，当场失笑出声。
“我现在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旁人巴不得躲开些。”
“你们倒好，还愿意来挨着。”
周志乾说了几句玩笑话，李冬远和陈静对视一眼，只感觉到他现在的处境有些凄凉。
好多话明明都已经到了嘴边，怎么都讲不出口。
李冬远紧咬着牙关，脸上神情很是痛苦。
见他这个样子，周志乾马上笑骂几句。
“你小子之前跟我对着干，可不这样娘们唧唧。”
“这是怎么了？专程跑过来在我面前挤几滴眼泪，以为我会被感动到吗？”
周志乾故意把话说得难听，李冬远心情略有平复，陈静却绷不住那根神经。
抽泣几声，替他感到不公平。
双方没有再像之前一样，见面就是争吵，剑拔弩张般。
当下情况大有不同，陈静对于周志乾的尊重与钦佩，发自内心。
“周局，要不是你站出来扛住压力，这件事情不会轻易地结束掉。”
“要我说，你不仅没有过错，反而有功劳，上级领导到底想干什么？”
房间里并无外人，陈静在讲一些话的时候，不需要有太多顾虑。
李冬远轻叹一口气，倒也认同她的观点。
同时又很清楚，事情发展到这一地步，根本不是他们所能够决定的了。
周志乾本想将话题岔开，当下情形来看，想法已经落空。
干脆不再去逃避，选择了直面问题。
“你还是太年轻，不如冬天更能稳得住。”
“不撤我的职就已经是对我最大的宽容，殴打工人，强行逼供，这本就是违反了组织规定。”
周志乾对于自己的处境，并未有过牢骚。
“可是！”
陈静还有话讲，不等她的话说出口，就被李冬远抬手制止住。
“当时那种环境，周局甘冒风险，所做的事情无可厚非。”
“上面的领导就是有考虑到，才没有把他一撸到底，要是不去处置，社会舆论的压力接踵而至。”
李冬远对于问题分析透彻，陈静只得站到了一旁。
“时隔多日，大家好不容易见一面，就不聊这些糟心的事情。”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后悔过。”
周志乾一言一语，都是自己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绝不掺杂任何虚假成分。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陈静又怎么可能纠结着不肯放下。
用力点了点头，赶紧招呼着服务员上菜。
三人一桌，好酒好菜，从不缺少。
等到吃饱喝足，借着一丝酒劲儿，周志乾要对李冬远提个要求。
听到他这样说，李冬远想都没想，痛痛快快地答应。
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能够平稳落地，离不开周志乾暗中帮忙。
为了这点破事，就连他的靠山，副市长白云峰都对他不再待见。
李冬远但凡推脱拒绝，都与浑蛋无异。
“周局，你有什么话只管讲，只要是在能力的范围，我一定帮你办到。”
李冬远豁了出去，哪怕是违反纪律，那也得把这份情还上。
见他如此态度，周志乾摇头苦笑。
“臭小子！我是那种要你昧着良心，知法犯法的人吗？”
“还有，对我换个称呼，我现在不是局长了。”
周志乾笑颜眯眯，视线透过缝隙，直勾勾地盯着李冬远看。
不等他反应过来，立马开口说道。
“那个项目倾注了太多人的心血。”
“白副市长把我安排到那个位置上，的确是想要抢攻，用来压着郑副市长一头。”
离开了权力争斗的核心，有些话周志乾不必再藏在心里，一五一十地往出讲。
李冬远认认真真地听，时而皱眉，时而点头。
到了关键时刻，周志乾一语惊人。
“你在这一次稳定局势的过程中，发挥了重大作用。”
“这些功劳不是一些领导几句话就能抹杀掉，项目由你接着负责，完事之后应该会对你另有安排。”
说话的同时，周志乾一直都在观察李冬远的反应。
哪怕他面部表情变化极为微妙，也都会在自己的注视之中。
只可惜，李冬远经历好多事情，城府早就锻炼出来。
此时此刻，哪怕心中惊讶，亦能够做到面不改色。
周志乾不再卖关子，直接把话挑明。
“你是搞经济的一把好手，这一路走过来，你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
“我估摸着，会让你到市经委办公室。”
有能力的人，向来是眼光超前。
当下情形便是如此，周志乾替李冬远仔细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