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曼青逃了!”
“追!”
“李让师兄,那两个什么办?”
“留些人看住他们,沈曼青反正跑不掉,这两人敢管青剑门闲事,没道理这么便宜就放走。”
……
谢青云一脚揣在那剑光上,却被更加猛烈地弹回,撞在壁上。他忍不住大骂道:“沈曼青,这不知好歹的女人,她这样跟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司南幽幽说道:“她兴许就是去送死的。”
“你退我后面来。”谢青云面沉如水,等司南跑到身后,他缓缓吐了口浊气,然后拔刀出鞘。刀光迅猛地劈去,剑光结界剧烈地震动起来,结界如水波般不住地泛起波纹,然而始终没有要破碎的迹象。
他没有停,第二刀第三刀已挥出去,但这“青元剑阵”当然不只有困人这个作用,一旦受到的攻击达到一定的临界值,就会发起反击。
结界反击的剑光激射而来,这岩壁下空间狭小,根本不存在闪躲的余地,谢青云只能抬刀硬挡,几道剑光下来,他的虎口开裂,再要攻击剑阵显然是行不通的。
司南无法理解道:“谢青云,她有这宝贝,明明可以把那些人全杀了,为什么不用呢?”
谢青云没有说话。
“她只是不愿坐实刺杀掌门的罪名。”
这时阵外有人说话,那人一面说,似乎一面进行着什么,上蹿下跳个不停,“你们如果了解她,就会知道青剑门的掌门,她的师尊对她有着何等重要的意义。”
谢青云终于看清了那人的模样,忍不住道:“白斩天?——哦!上阳城帮我们逃走的人就是你。可是,你怎么会解此阵?”
“因为这阵盘就是他炼制的。”另外又响起一个声音。
剑阵蓦的消失,内外相互照见。
谢青云看到了另一个说话之人,居然是追捕过他的萧爽:“咦,你不是青剑门的?”
萧爽看着他皱眉道:“我是青剑门的,那又怎么了?”
白斩天手托着那阵盘,一面一面的将小旗插回去,然后收入储物符:“他的意思是,你作为青剑门的弟子,怎么跟我们一块行动。”
萧爽怔了怔,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但已经来不及了,周围躲藏的青剑门弟子纷纷现身,其中一个冷冷地居高临下,似乎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灾乐祸:“萧爽,你帮助青剑门的敌人,就是站在我们的对立面,已经做好付出代价的觉悟了吧?”
萧爽看到此人脸色一变:“是你……”
从二人相互对视的眼神可以看出来,他们之间有着过节。
“小爽子,看来你的身份暴露了,”白斩天眼珠子一转,幽幽说道,“为今之计,只有把他们统统杀光灭口,不然被你师门清算起来,恐怕难逃一死啊。”
谢青云眼珠子也一转:“萧兄,要帮忙请尽管吩咐。”
萧爽先被谢青云身上二阶引玉的气息吓了一跳。明明昨日遇到的时候,还是灵息十五层,隔了一夜就变成引玉,实在太离奇了。想当初他突破引玉,可是整整闭关了半年。其中五个月的时间都在为突破做准备,一个月的时间不停不歇吐纳,才终于完成突破。
然后二人的话语才使他打了个激灵,怒目圆睁道:“闭嘴,我跟你们又不是一伙的,我只不过是来看……”他说着一顿,傻眼了,总不能明言“我只不过是来看热闹的”,好家伙,整个门派都在奋斗,就你是来看热闹的?这事捅出去,下次考核不用看,也必是个劣等。
“看什么?”白斩天追问。
围住他们的剑修也狐疑地瞪着萧爽。
司南忽然道:“那还用说,他肯定是来看热闹的。”
“你胡说!”萧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
“哦,原来是来看热闹的。”
谢青云和白斩天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后退与萧爽拉开距离,白斩天鄙夷地摇头道,“小爽子,你不务正业啊。”
“萧兄,门派重任为上啊。”谢青云语重心长道。
青剑门一众剑修冷冷地看着萧爽,为首的大声道:“萧爽背着师门投敌,适才上阳城里有人丢出水雷珠,必有他一个,给我抓住他!”
“千幻镜……”
霎时间,一道道圆形的法阵从虚空浮现,大量的剑光朝萧爽落去。
“混蛋,姓雷的你公报私仇!”萧爽大怒反击。
“看吧,他果然已经投敌了,杀了他!”
“你他娘的攻击我,还不许我反击了?”
至于谢青云等三人,早已溜了个没影。
萧爽终于发现自己被当了枪使,气得脸色铁青:“谢青云,白斩天,我跟你们两个混蛋没完!”
……
上阳城外大峡谷之后,是绵绵无际的群峰,再过去就是阴山山脉群,已快到国界线。
群峰之中,有一座极高的山峰被云波缭绕,这一处雨云才刚收歇,苍翠的松柏长势极好,遍野的山花也都凝聚了春日的意象,准备来一场盛宴。
一道遁光从天上摔落,在花丛里滚了几滚才停住,四面八方的云波被凄厉破空的剑光穿得千疮百孔,一缕一缕的阳光从漏隙里落下来,映得满堂花彩。
沈曼青艰难地爬起来,抬眼看着对面从天而降的李让,没有说话。
李让微笑道:“师姐为何不跑了?”
沈曼青已没有话想对他说,所以沉默。
李让笑道:“是担心跑得太远,师尊气恼之下派人去对付你的朋友?我没想到,那谢青云与你相识不过短短几日,就这样维护着你。”
山峰之上的飓风犹如大江大河那般汹涌,站着本身已不容易。李让听着这风声,往昔的云烟仿佛浮现在眼前,他叹了口气道:“师姐,这世界人人都称颂圣人,可是我倒恨他。这东离在他封印之下,像个巨大的笼子,令人难以喘息。我等想要挣脱,要么通过道院的传送阵,要么通过百万里神殁之地。”
沈曼青已没有话想对他说,仍然沉默。
李让面上浮现黯然:“我想离开东离,不单是因为师兄的天赋更好,也因为青城山几乎不可能收女弟子。只有师兄去了青城山,我们才有一丝机会。”
沈曼青道:“你说了那么多,无非想说不是存心害我。”
“希望师姐能理解。”李让点头。
沈曼青的瞳孔里流露出嫌厌之色:“难道还要给你立个牌坊?你真令我作呕!”
李让脸色逐渐冰冷:“激怒我,对你没好处。”
沈曼青不语。他因为这愤怒而露出狞恶的笑来了,“你知道吗,其实师尊……”
四方风云涌动,他的话戛然而止。
下一刻,四方云波骤然一空,雨点般的剑光从天而降,这山峰之上,花丛之外,霎时间出现了上千人,带着审判罪犯的目光看着沈曼青。
李让身后的高地,朱晨宇坐在轮椅上神色兴奋,衍胤站在一旁,另有三个年长但气派不俗的老者,分别负手而立。
这三个老者正是青剑门的三大长老。谁能想到,为了沈曼青一个人,青剑门会倾巢而出。
“师尊。”沈曼青艰难但坚持行礼。
“青儿……”衍胤面上难掩愧疚,沈曼青却宁愿他像李让一样恶毒冰冷,这愧疚才真是像针尖一样扎着她的心脏。
“弟子做错了什么吗?”她忍不住问。
“你一直都做得很好。”衍胤低声道。
“弟子懈怠了吗?”沈曼青道。
“你一直都很勤奋,为师都看在眼里。”衍胤道。
“那您为何要容许他们伤害我?”沈曼青道。
衍胤叹了口气,道:“青儿——取你剑胎,并不致命。你就帮你大师兄一次,他这么多年便溺全要人服侍,着实活得不易。”
“弟子就活得容易吗?”沈曼青发出惨笑来,“他在门中放谣言——说是我控制妖兽害的他,师兄师弟们全当我是妖女,欺我骂我……”
“不是你是谁?”朱晨宇冷冷说道,“那日是你吵着要我带你采药,我带你去了,结果呢?你平安无事,我被妖兽重创,至今下身全无知觉。现在,我不过要你用剑胎帮我一次,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
沈曼青愤怒地一字字道:“这是我二十多年苦修来的!”
“懒得同你废话!”朱晨宇冷冷说罢,嘬唇吹起了哨声。
受到驱使,蛊虫们躁动起来。
沈曼青头痛欲裂,她抱着头痛苦地倒在地上,尽管拼了命地想要控制剑胎,但还是被蛊虫们从灵台里搬运到现世,向朱晨宇慢慢地飞了过去。
“终于到了这一刻……”
朱晨宇兴奋得满面红光,他已感受到这剑胎里的庞大剑元,有此助力,定能使阴魂转变成阳神,然后凭借阳神的神圣之力重新站起来。在这个年纪突破神临,青城山必会投下橄榄枝,到那时光景截然不同,他将与诸天世界的天才们一争高下。
想到前程的光辉处,他几乎忍不住啸叫出声。
剑胎离他愈来愈近,他的心也似乎将要跳出胸膛。
“好一出妙夺剑胎的大戏呵,青剑门真该是东戏的代表,贵门这位朱晨宇大师兄,妥妥就是台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