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是我想这么做。”
小瓷点头承认了。
“为什么。”孟元青问。
他和彭陆南，真的都很喜欢问为什么。
是觉得，孟沅浠改变太大了吗。
“我不想别人误会。”
不想别人误会哥哥的工作态度。
哥哥是因为找我才迟到。
说完，小瓷低头，吹了吹勺子里的热馄饨。
“不想别人误会？”
薄眸半敛，孟元青犀利地点出问题所在，“你这么做，不就是想别人误会。”
吹了几口，馄饨皮没那么烫了，可以入口了，小瓷低眼，最后还是把汤勺放回碗里，热汤没过馄饨，等会捞起来又要重新吹凉。
她没有装听不懂，抬起头，半认真回答：“我会找机会，和何总解释清楚。”
多此一举。
没有她，他也能谈下这笔生意。
孟元青冷下眼尾，薄唇开口：“我们和万商的合作已经谈成。因为你，何琨后来放弃了那三个点的让利，我可以许诺你一些不过分的条件。但让我辞退王秘，我不答应。”
王潇潇比孟沅浠重要？
他怎么不去死……
“嗯，理解，潇潇姐跟在哥哥身边很多年了……”
小瓷重新捞起一只馄饨，细细吹气。
热雾模糊了她的眼神，氤氲掉那抹恨意。
他能给什么。
他能给的，他愿意给的，她在郁家都能得到，还需要他给？
小瓷闭嘴，不说话了，她现在只想填饱肚子。
饿过头，实际只吃了八只就饱了。
她放下汤勺，抽纸擦嘴。
对面孟元青那碗，他动都没动，不知道是被她气的没胃口，还是本来就是为了应付她，等会他要去吃米其林。小瓷不在意，也不想管。
“王秘喜欢哥哥，哥哥知道吗？”
既然人情不在，那临走，她要再恶心他一次。
话音一落，孟元青果然浅皱起眉心，目光变得锋利。
小瓷得势不饶人，“她讨厌我，不是因为我在孟家可有可无，身份地位不高，而是因为，我和哥哥没有血缘关系，她吃我的醋。”
“孟沅浠。”
语气显凶，孟元青绷紧下颌，再也不像刚才那般运筹帷幄。
这就接受不了了？
接受不了她造谣，还是接受不了兄妹可以互相喜欢的事实。
小瓷作恶的心险些放飞，要不是有郁枫这号危险人物压着，她早就对孟沅浠这个哥哥，说“我喜欢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了。
她想看他的反应，肯定又震惊，又生气，五彩斑斓的，脸上什么颜色都有。
想想罢了，又不能真这么玩。
被郁枫知道，她会死。
小瓷见好就收，摆摆手：“我先打车回去了，哥哥你慢慢吃。”
孟元青在她走后很久，也没有离开，他面前这碗馄饨早凉掉了，面皮黏在一起，坨成一团，看上去很难吃。
“孟总，你下午还有个会……”
“知道了。”
叹息无声，却是无情人有情的开始。
……
回老宅，小瓷第一时间冲去餐厅，看有没有下午茶。
就说馄饨吃不饱吧，她又饿了。
负责佣人吃饭的唐师傅，正在做披萨，他厨师星级虽不如崔师傅，但小瓷一样觉得好吃，太细的味道她根本品不出来。
等披萨烤制的时间，她回了一趟房间。
想从包里拿口红，翻了半天没翻到，小瓷耐心不足，直接将包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一张卡不慎掉在地上，她拿起来一看，是孟氏的通行卡。
孟元青没收回去。
她就这么带了回来。
虽然没要到，但这东西，最后还是到了她手里。
小瓷收好，装不知道，除非孟元青亲自来拿，不然，她不还。
万一呢。
说再也不去孟氏，万一要去，谁高兴待在楼下吹冷风。
小瓷知道自己没骨气，也不多给自己找理由。
她就是很坏很坏的小女孩。
自己没本事，一直在利用别人。
孟氏五楼。
王潇潇从没像今天这么累过，不止身体，还有心。
“孟总，你……你要辞退我？”
“我犯什么错了，你要辞退我……”
何琨是她周旋挽留下来的，事后她没有得到一句表扬，反而收到了解雇邮件。
孟元青像是知道她会来，桌上准备了一杯水。
“我跟了你五年，我在你还是总经理的时候就跟着你了，你不能这样对我……我不想离开孟氏，这是我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我想干到退休的……”
打击太大，王潇潇不能接受，边哭边说，有些话已经没有了逻辑。
孟元青将纸盒推过去，绅士地避开视线，不去看她此刻的狼狈，“你没犯错，谢谢你这五年对孟氏的付出。”
五年时间，原来一句话就能概括……
“我没犯错，你为什么辞退我，我肯定犯错了啊……”
“孟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愿意降薪！或者留职停薪！我都可以！”
为什么是今天，为什么这么突然。
王潇潇心里有个答案，几次呼之欲出，但都忍住了。她觉得事情还有回旋余地，她可以靠她的能力，她的专业，去改变孟元青的决定。
她在自欺欺人，自己骗自己。
因为孟元青从来没有后悔过他做的任何决定。
“我给你开的赔偿金，是2n。”
不是n+1，而是2n。
很多了。
孟元青向来不亏待下属，哪怕分道扬镳，也不会克扣他们应得的补偿。对于她的离开，他愿意再给一笔钱。
“以你的能力，很快就能找到心仪的工作。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你写推荐信。”
他什么都考虑到了……
他是真想让自己走。
全靠恨意支撑，王潇潇背手，擦掉下巴上的眼泪，认真说：“孟总，我可以走，但我要知道原因。你告诉我原因，我马上去办离职手续。”
她非要问出个原因不可。
孟元青了然，但他依旧没有表态。
王潇潇等不及，脱口而出，“是因为孟沅浠吗？因为我让她在下面等？”
五年，足够两个陌生人对彼此有所了解。
她知道男人自私，情绪想法藏得很深，但在电梯间，匆匆一见的紧张，是今天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从来没有过。
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他因为谁，而变得紧张。
“你喜欢她，你……”
王潇潇刚说完，就后悔了，她把自己推入了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她在说什么啊……
“孟总我我……”
孟元青不动声色，冰薄的视线射出，像是极地白光。
“王秘书，你还要继续往下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