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点，小瓷先去了1号告别厅。
那里没人，只有一个冰棺竖在中间。她坐在隔壁，时不时感觉后颈发凉。
“小孟。”
“啊？”
突然有人叫她，小瓷被吓的心脏狂跳。
“这个厅，你差不多什么时候能写完？”
负责统筹的经理过来找她有事。
“刚写完。”
小瓷伸手到旁边，将包的扣子合上，里面一沓只勾边没填色的经文与挽联。
“写完正好，跟我走，我们先去后面的告别厅。”
经理手一挥，在外面等她。
小瓷服从安排，只是心里有担心。
这人不会要一直盯着她吧？
那她还怎么作弊……
“后面出什么事了？”路上，小瓷忍不住问。
“没出什么事，就是有家属反悔，之前，他们不让我们写挽联，今天突然又说要写，而且还特别着急。”
经理的回答，没有指名道姓，但小瓷还是听出了端倪：“是十号告别厅？”
“嗯？是，你怎么知道？”
“听同事说过。”
“哦，他们包下了十号告别厅，让逝者在里面过完头七再火化，算算时间，今天是最后一晚。”
经理不觉得有什么问题，还在那讲，这不算插队，因为确实是人家先来的。
小瓷心一沉，确定是横哥后，她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
横哥可能已经知道她在这里工作，故意让她过去。
等着她自投罗网。
“……”
“经理，我肚子痛，急的话，你让别的同事替我……”
小瓷想找借口不去了。
谁知经理……“没事，不急，我在10号厅等你。写挽联这种，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来，以前那几个业余的，每次写完都被家属骂，是真的难看。”
“好……”
找的什么破烂借口……这下好了，走不掉了。
小瓷后悔不已。
她转弯走几步，身后没人了，立马掏手机给费洛发消息。
[可不可以把他联系方式给我！我有急事！]
[他生气一并我来承担。]
远水救不了近火。
在榷东，只有郁枫能帮她。
……
再磨蹭，一个拉肚子也不用了半小时。
小瓷不得不过去了。
这次费洛没拒绝，把郁枫联系方式给她了。
她说谢谢，两人谈话戛然而止。
本来小瓷已经准备跑了。
这过去无异于羊入虎口……她不想干送人头的蠢事。
但经理给她打电话，接通，那头居然是横哥。
“孟沅浠是吧，你还过来吗？”
小瓷心一紧，皱眉问他：“怎么是你，经理呢。”
“你的好经理在等你。”
横哥说完这句，经理的声音传进听筒，从模糊到清晰：“小孟，你你……”
他实在说不出“你快过来吧”这五个字。
小瓷摸到大门了，她只差一步就能出去。
但她停下了。
“经理，你等一下，我先和横哥说几句。”
“好、好。”
终究是因为她才惹出来的事。
小瓷谓叹，转身往回走。
她没考虑妥当，应该让经理也别去10号厅……可经理不去，那还有贝英杰、何碧……
抓无辜的人用作威胁最卑鄙了。
横哥也是在赌，赌她心软。
结果，竟被他赌成了。
“喂。”
横哥拿到手机，喂了一声。
“五分钟，我马上到。”
小瓷被风吹的，有点睁不开眼。
她一往无前，脚步没有退缩。
快到10号厅的时候，她给郁枫发了一条消息，然后从包里拿出美工刀，放进衣服袖子里。
做完这些，她直接进去了。
“不好意思经理，我有点慢。”
小瓷样子自然，真的像上厕所刚回来。
她看了眼，告别厅都有谁在，还是上次那一群人。
“没事……”
和刚才相比，经理明显要局促，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小瓷按照规定，给逝者上香。告别厅里所有人都在看她。
“经理，你先去忙别的吧，这边我一个人能行。”
“这……”
经理虽然害怕，但他还是犹豫了。
“你得相信我的专业。”
她又说。
“好、好，我等你，等会3号厅也需要你过去一下。”
经理说这话时，小瓷能感觉到，他对横哥还抱有人性的期待。
他没有挑破，以为这样，她就能安然无恙地离开10号厅。
这怎么可能呢。
小瓷心底无奈笑笑。
经理走了，她也少了后顾之忧。
三炷香笔直的插进香炉里，小瓷没看他们，去了隔壁房间。
她摆好工具，拿出一张空白白纸。
这时候，不存在暴露，不暴露，只存在，能出去，不能出去。
她要出去。
她不能折在这个地方。
和书法打交道这么久，她就算没有孟沅浠的造诣，也能依葫芦画瓢写上两笔。
小瓷认真写了，没一会，写好半张，横哥过来了。
“聊聊？”
他有先天身体优势，所以气势很足，最有自信的莫过于体能对抗。
“我在工作，不能闲聊。”
小瓷正襟危坐，没有因为他的到来而停下写字。
“都收走。”
横哥一句话，过来四五个人，将桌子上的墨砚扫翻在地，然后抢走了她手里的毛笔。
小瓷被团团围住。
横哥身后多了一把椅子，他坐下，交叠双腿，一副气势压人的样子。
“现在可以聊聊了？”
“你让他们离我远点。”
戴着口罩，还是闻到了他们身上令人作呕的汗臭味，小瓷感觉自己快窒息了。
横哥抬手示意，这些人都退到了外边。
“上次是谁开的枪？”
原来，还是有所忌惮的。
小瓷嘴角扬起若有若无讽笑，说：“你还是别知道了。”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我要是知道你的秘密，你会不会把我杀了。”
横哥不说话，眼神紧紧盯着她，盯了很久。
小瓷觉得恶心，不想被看，但又没什么办法。
“你把口罩摘了。”
他命令道。
小瓷冷着脸，把口罩摘了。
就算她不摘，他也会叫人帮她摘。
那还不如她自己摘。
她不想他们碰她。
“啧啧，漂亮！做我女人吧，等会和我回去。”
“你可以试试。”
小瓷也开始赌了，赌他害怕那把枪。
但是她，好像赌错了……
横哥听到她说的，大肆笑起：“我还真想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