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皎皎一直都知道,沈云祉是有野心的。
自沈云祉回京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在为今天铺路。
他成功了,但这也意味着,他日后的所有时光都要更加格外小心谨慎。
“姑娘,怎么站在这里?”
莺儿抱着一件斗蓬走过来,披在顾皎皎肩膀时,也看到她眉宇间闪过的忧虑。
“姑娘是在想……这个人也是,如此大的事,也不知跟姑娘说一声,害姑娘担心。”
莺儿小声的嘀咕着,却也被顾皎皎听入耳中。
“胡说什么?他有事为何要跟我说?何况这是小事,涉及朝政,便是涉及王位,岂是你我可以置喙的?”
顾皎皎一脸严肃,莺儿却一脸委屈。
“可是姑娘,我都没有说是谁啊。”
……
顾皎皎一时无言,她低垂下眼眸,紧了紧身上的斗蓬,转身走回第一楼。
莺儿吐了吐舌头,紧随其后。
普天同庆的日子,皇上下旨三日后在宫中设宴以此庆贺,给人一种很是喜庆的感觉。
但,沈云祉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到太子之位,无论是宗室亲眷,还是文武百官却无一人知晓,而皇上在此之前,也未向任何人提及此事。
朝阳殿内。
皇上案几上的奏折已经像小山一般,殿外,更一波接着一波的朝臣请求面圣,但这些皇上都未理会。
云南王站在皇上身侧,看着一位公公又拿进来的一些奏折,终是有些不能安定。
“皇上,朝堂稳固,家国才安,如此行事,会不会……”
云南王略显迟疑。
他是护国王爷,也是边境老将,于他而言百姓安居乐业比什么都重要,若是因为皇室引起战乱,那必是得不偿失。
皇上抬了抬眼帘,发白的唇边袭上一抹笑意,而后看向了沈云祉。
“云祉,你觉得呢?”
“回皇上,如若您见了平王,就不会有这些事了。”
沈云祉说的理所当然。
“放肆。”
云南王率先开口,瞪着沈云祉的目光里满是严厉。
“云南王不必怪他,他所言属实,自发布召令起,平王便一直请旨入宫,朕知他要做什么,便选择了不见,而后才有了这些奏折,才有了外面大臣们一心为国。”
皇上的话语里都透着一丝嘲讽,他嘲笑的不是平王,而是自己。
这些年,为保平王王位尊荣,皇上也算是处处忍让,处处优容,可最后换来的,却也只是他的变本加厉。
到现在,皇上不想再忍了,平王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云南王还想要说什么,皇上却摆了摆手。
“云南王不必说,无论朕立谁为太子,或者是把皇位传给谁,只要不是平王,都会面临这些,不必放在心上。”
皇上胸有成竹,自然也是了解平王的为人。
在皇上的旨意下,沈云祉踏出朝阳殿,与那些大臣面对面。
已经入宫,石阶冰凉,却还是有十几位大臣跪于此,按时辰来算,他们在这里已经有五六个时辰之久。
“臣等请求面见陛下。”
“太子乃是国之根本,不可轻言,还望皇上三思。”
“云南王与小云南王虽为皇室,但久居边关,对于朝政并不熟悉,不宜立为太子。”
……
即使是看着沈云祉站在他们面前,他们也如此直言,倒是显得他们一片赤诚,皆是忠良贤能之辈。
沈云祉的嘴角噙着笑,居高临下的扫视着一众官员,缓缓开口。
“各位大人还要跪到什么时候?”
他的言语间没有慌乱,没有关切,似只是凑热闹一般的询问着。
“小云南王不必嘲讽,我等身为言官,上谏君王之失,下谏群臣之过,这是臣等的责任,就算是跪死在这儿,也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一位为首的大臣说的大义凛然。
沈云祉冷笑出声。
“各位到底是行此职责,还是受人之命,你们心中有数,本王今日便告诉你们,太子之事已定,圣旨已下,就算你们真的跪死在这儿,也更改不了。”
他向前一步,身前的玉佩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微微晃动。
“本王并非是宽宏之人,诸位就真的不怕待我掌权之时,你们会告老还乡吗?”
沈云祉冷冽的眸子里闪过一抹寒光,使那些大臣自觉不寒而栗。
“小云南王,你,你口出狂言,皇上还在位,你竟然敢……”
“我也跟你们透个底,皇上既已立储便也意味着心有成算,就算不是我,也绝不会是平王。”
听到平王二安,诸位大臣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来人,送诸位大人出宫,若是有不肯走的,下狱吧。”
沈云祉挑了挑眉毛,似是说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随后一群侍卫走了过来。
在场的都是文官,又深知小云南王心狠手辣,自是不敢硬碰硬,只得离开。
云南王在殿内听着沈云祉在外的动静,汗流浃背,但是皇上却很满意。
“看见了吗?这才是帝王之材,光有仁善是无法治理好国家的。”
皇上眼中的欣赏与满意那般明显。
云南王微微躬身,惴惴不安。
“云祉性子过于执拗,皇上还这般称赞于他,臣心有愧。”
他若是知道沈云祉有一日要承继帝王之位,便不会允许他这些年如此肆意行事。
皇上大笑出声,却敢因此而咳嗽起来,云南王与身旁的公公皆上前,询问着,安抚着。
皇上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惊慌。
“朕这身子如今就是这般,能撑多久朕也不知道,早早的让云祉接手政事,莫要等朕突然离去,他一人应付不来。”
“皇上莫要这般说,臣瞧着这宫中太医也是一群糊涂东西,臣稍后便出宫,去为皇上寻找良医。”
“云南王不必忙了,朕的身子朕知道,就算是神医以及灵丹妙药,朕也无力回天了。”
这些,都被门外的沈云祉听到。
他是看中了这帝位,可却从未想过会这般快,也不曾想听着皇上的话,他会觉得悲从中来。
沈云祉没有进去,只在门外候着,寒风肆意,他也觉不出半分冷意。
自然,他们一直防着的平王,也没有片刻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