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玉舒的面目看上去有些憔悴，方雪敢肯定，绝对不是因为过度忧心自己而造成的。
事实上也确实如此，刚才做笔录的时候，警察问了她不少问题，以及方雪离家出走的原因，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林玉舒则是将方雪这个人性情恶劣，冥顽不灵叙述的滴水不漏，还说自己只是想教导她，却不想方雪非但没有改过自新，反而更加恶劣。
偷了东西不承认就算了，还一个人离家出走，丝毫不顾父母的感受。
还说要是她能像方晓晓一样听话懂事，也不至于。
等等诸如此类的话语，足以让人信服。
所以警察进来时的第一句话就是对方雪进行一顿教导，疯狂地灌心灵鸡汤。
方雪也大致猜出林玉舒对警察说了什么，她偏过头，不想再去管耳边的话语。
“哎，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林玉舒佯装温和的样子，让方雪看了想吐。
以前她渴望这样的表情，但现在，她感到厌恶。
“人家警察叔叔在给你阐述人生道理呢，哪有你这样的态度。”林玉舒不好意思地对警察笑道，“我早就说了，她这人性情恶劣，只是没想到已经严重到这种程度了。”
警察摆摆手，“没事没事，孩子还小，这很正常。”
“咳咳咳咳……”
警察话音刚落，病床上突然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本来的头痛就让方雪犯难受，现在被人误解更是让她心里压了一团火。
她咳得满脸通红，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了几滴。
警察脸色唰的一变，似乎没想到方雪会有这么大反应，急忙让人去喊医生。
一直到方雪的情绪稳定下来，已经到了晚上。
方雪失神地望着天花板，现在病房的门已经关了，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知道林玉舒一定又对警察说了什么，无非就是将自己描述成一个非常坏的小孩。
和方晓晓相比，简直差远了。
用方晓晓失败的复刻品去形容她，方雪也觉得不为过。
她没有方晓晓平易近人，优异的音乐天赋，光彩夺目，也难怪父母会讨厌自己。
不过她现在已经没有心情去管这些。
方晓晓没有过来。
是心虚？还是不想看见自己?
不过答案在她心里已经不重要了。
方雪现在仍然记得出院时林玉舒的笑脸，和医生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叮嘱。
医生看她眼里的厌恶之意是藏不住的，也许是林玉舒说了什么。
也许在那个医生心里，是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糟糕的人吧。
“我建议啦，你有空可以带她去看看心理医生。”医生对林玉舒说道，“孩子还小，要是心理状况出了什么问题，长大后一辈子的前程可就毁了。”
方雪忍无可忍：“你才心理有问题！”
“你再说一遍?”
林玉舒板着脸，没想到方雪敢这么出言不逊。
方雪也不甘示弱，冷冷地瞪着林玉舒，随即怒气冲冲地走了，将两个人牢牢甩在身后。
林玉舒有些尴尬：“别跟她一般见识，这孩子打小就这样。”
医生表示自己不是在开玩笑，严肃地说：“我刚才陈述的是客观事实，你可以采纳一下我的建议。”
“好的。”林玉舒不可否认，看见方雪已经走远，对医生微微一笑，“那我先走了。”
医生点点头。
然而转身的一刹那，林玉舒又瞬间变成了冷脸。
她快步朝方雪走去，一个成年人很快就赶上了她的步伐。
她拉住方雪的胳膊，恶狠狠道：“你还想闹到什么时候，还嫌不够丢人是吧！”
方雪看向对方满是怒火的眼睛，没有说话。
林玉舒从来没有流露过关心，到头来不过是担心自己的脸面。
“一个人大半夜跑出去，怎么?你是想害死我们全家是吧！你姐姐的私生活本来就管控得严，要是让别人知道她有一个妹妹离家出走，一些黑子做文章，她的大好前程差点被你毁了知道吗！”
“自己偷东西，到后面还想害死我们全家！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个……”
方雪甩开她的手，打断道：“我都说了，我没偷！”
一下子，四方投来不同的目光，路边的行人都被这洪亮的声音吸引。
林玉舒深吸一口气，她拽住方雪的手，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
林玉舒一手指着她，眼神犀利，“我告诉你，别以为我拿你没办法，现在立刻马上跟我回去！”
方雪面无表情：“如果我说不呢？”
林玉舒一听，直接怒了，她一巴掌甩在方雪脸上。
“你不回也得回！”
说罢，拽着方雪的手就往前走。
一路上，方雪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脸部的疼痛并没有使她清醒。
她的手腕被拽得生痛，发出咯吱的声响。
但林玉舒可没管那么多，如同拽着一袋垃圾，中途方雪几次踉跄，也没有管。
叮当——
到了门口后，林玉舒不耐烦地按着门铃。
屋内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房门拉开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出水芙蓉的脸。
方雪下意识低下头，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人便是方晓晓。
方晓晓没有道歉，也没有过多的话语。
她开了门后，就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全程没有看方雪。
很快方雪就听见了房门上锁的声音。
林玉舒看着方晓晓的举动，面露担忧，昨天方雪住院时都没见林玉舒这种表情。
或许这就是她与方晓晓的差距。
林玉舒拽着方雪到了房间，居高临下看着她，语气不善。
“我告诉你，这几天你老实待在家里，哪都不许去。”
“我已经向校方申请了你两个星期的假，你就给我老老实实在房间里学习练琴。你姐后天就得走了，在这期间，少给我惹麻烦！”
方雪沉默不语。
“还有怀表的事。”
说到这个时，方雪心里压抑的怒火与不甘燃起。
她想告诉他们，是方晓晓干的，但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方雪硬生生憋了回去。
说与没说又有什么区别，他们会信吗？
林玉舒看到她翕张的嘴唇，大致猜到她要说什么，冷笑一声，“还想着冤枉晓晓。”
方雪没有回答，她已经懒得反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