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桑知许就这么一颗一颗亲自将蜜饯全部喂给柳扶光。
他嗓音带着欲的哑,环住柳扶光劲瘦的腰,说道,“不是说累吗?”
“嗯~困乏得很,”柳扶光脑袋昏昏沉沉,他紧紧回抱住承桑知许,“王爷,说好的暖床呢?”
承桑知许会心一笑,他将人抱起,走向床榻,替困的靠在自己肩上的人脱下鞋袜和外衣,再小心翼翼放上床上。
柳扶光自觉朝床里头移了移。
感受到软榻陷下,他自觉移到承桑知许怀里,枕着他胳膊,沉沉睡去。
承桑知许端详他睡颜许久,随后在他泪痣上落下一吻。
紧紧抱着他,闭眼睡去。
有柳扶光在身边,他便什么都不想干,只想粘着柳扶光。
这一觉,柳扶光睡得香甜。
等他醒来时,暮色沉沉,身旁还有浅浅的呼吸声。
往事过眼云烟,旧事不再重提。
可柳扶光想了想,他希望承桑知许了解他。
了解他的过去,他的风光,他的狼狈。
相反,他也想了解承桑知许。
“醒了?”
身旁人将他拉回现实。
“嗯,醒了,”柳扶光凭着感觉吻上他的脸颊,“钤个印。”
承桑知许轻笑,亲上去。
“下次钤这里,”承桑知许轻咬他耳垂,在他耳边轻声说道,“懂吗?”
“哦?”柳扶光捧着他脸颊,碰上那红唇,一触即离,“是这样吗?殿~下~”
“钰安当真不想……”
柳扶光食指抵上他唇瓣,“饿了。”
承桑知许强忍着,起身掌灯,给柳扶光穿上衣服,“我这就让人传膳,晚点我再来陪你。”
“不和我一起吃?”柳扶光皱眉,故作沉思,“殿下如今连用饭都不跟我一起了?”
“想什么呢?”承桑知许在他眉间落下一吻,“此香越快查明越好,晚点我就过来。”
“嗯。”柳扶光点头,环住他脖颈,蜻蜓点水般吻上,“早些回来。”
“你这般叫我怎离开?”承桑知许眼神眷恋,微微弯腰,回抱住他,“扶光啊~”
柳扶光笑出声,“王爷,不舍那便早些回来。”
承桑知许走后,柳扶光传膳随意吃了点。
他一放下碗筷,决明端着药碗赶了过来。
柳扶光:……
决明哭笑不得,“公子,该喝药了。”
“唉,决明啊,”柳扶光试图讲道理,“你看我这也好得差不多了。”
决明:“公子莫要为难属下了,谷主特意叮嘱过,公子得喝满一个月。”
听到这个数字,柳扶光两眼一闭,恨不得当场晕过去。
决明循循善诱,“公子,谷主说公子服下此药,下次再想起什么便不会像上次那样疼的晕过去。”
柳扶光深吸口气,端起药碗一口闷。
回到宸王府,承桑知许直奔书房,他拿起笔急躁在纸上写字图画。
其姿势之豪迈,字迹之飘逸,龙飞凤舞,毫无章法,随心所欲,这字若是让承桑梧秋瞧见,承桑知许恐怕会挨顿打。
承桑知许倒觉得没什么,反正又不是写给柳扶光,而是写给七皇兄,再者,他七皇兄看得懂。
此刻,他正满意欣赏自己的杰作,完毕后,他将飞镖装进信封里。
“云归。”
云归从外面进来,行礼,“王爷。”
“你亲自跑一趟,务必亲手交给七皇兄。”
“是,王爷。”
“苏木。”
“王爷,您找我。”
“哟,最近胖了不少嘛,”承桑知许调侃,“去新州和月氏国查查这飞镖。”
说罢,将飞镖丢给他,“尤其是飞镖上面的奇香。”
过了这么多天,那香味竟还未消散。
“没问题,王爷,包在我身上!”
承桑知许失笑,“你最近给这货喂饭喂多了。”
云归扫了眼苏木,“饭桶是这样的。”
苏木瞪了眼云归,要是王爷不在场,他现在早就和他打起来了。
能吃是福,你懂个毛!
“对了,太子那儿有说什么?”
承桑知许昨日审完人,就将证词送了过去,今早下朝又直接去了安王府,这件事差点给忘了。
苏木:“殿下说他已经派云华去了云州,另外,军械库轮值侍卫熊似招了,据说他收了一位黑衣人银子,被钱财迷了眼,才去拓印齐梅针箭图纸。”
“太子殿下赶到熊似家时,一家老小全死了,只留下那血书,讲了事情来龙去脉。”
“哦?”承桑知许挑眉,“那封书确定字迹是熊似的?”
“听南星说找了平时和熊似共事的人以及亲戚核查过,确实是熊似字迹。”
“杀人灭口却独留一封血书?”
要么就是灭口之人故意为之,要么……
承桑知许有个不大成熟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刺客有两批人?”
柳扶光披着外袍,坐在窗前翻阅柳望舒的笔记。
“若是字迹是熊似,那为何血书没被销毁?”承桑知许关上窗,“没有那血书线索也就断了,何必留下?”
柳扶光合上书本,“不排除这样的可能,不过,这也可能是有心人仿写,若是如此,那便是故意为之,刺客就是一批人,除非……”
“除非那两批人立场对立。”承桑知许补充,他抽出柳扶光手里的书,“不管线索是真是假,总归查了才知道他们搞什么鬼。”
柳扶光起身,“也是,单凭这来历不明的血书的确看不出什么。”
“是啊,”承桑知许拉起柳扶光朝内室走,“现在最重要的是世子你啊。”
“嗯?”
“世子,该换药了。”
柳扶光轻笑,坐在床榻上,“殿下伺候?”
“当然,”承桑知许拿来药箱,蹲在柳扶光身侧,“换药后好好睡一觉,这些日子你瘦了。”
承桑知许小心翼翼拆开纱布,伤口狰狞。
柳扶光盯着可怖的伤疤,“这伤疤是我父亲拿络铁烧的,我讨厌那些伤痕但又不想彻底去掉,平日里,涂上特殊的药就算沾了水也不会看见,这次受伤,没来得及涂药。”
承桑知许上药的手微顿,他抬头,柳扶光伸出食指抵上他唇。
“父亲宠爱家里的姨娘,也格外喜爱姨娘生下的弟弟,”柳扶光轻描淡写说道,“可弟弟天生孱弱,父亲身为鬼谷家主,使出毕生所为也治不好,五岁那年,他求了道士,只要吃下同辈至亲的血肉,弟弟便会好起来。”
“所以他选择了你……”
“嗯,差不多,”柳扶光点头,“道士算命,说我是天煞孤星,会克死弟弟,只要吃了我的肉,弟弟便会好起来,那天是我生辰,他将我带到书房,哄我吃下带迷药的糖葫芦,他将我拖到地牢,想将我大卸八块。”
“或许老天垂怜,我醒了过来,挣扎间,那块烧红的络铁落在了我身旁。”
“我的挣扎触到他的逆鳞,他给了我一巴掌,捡起地上的络铁,印在我胳膊上。”
“好在兄长及时发现,他带着母亲才将我救了下来。”柳扶光顿了顿,“从那以后,我很讨厌那个庶弟,因为他我才会被父亲这么对待。”
“现在我明白了,我讨厌的不是他,而是我父亲,一向不信鬼神的他会因为弟弟去求道士,会在家里摆上神佛像。”
“幼时,我抱着棋盘找他下棋他都会嫌恶我笨。”柳扶光眼睛酸涩,“他根本没将我当儿子。”
对他非打即骂。
承桑知许心中泛苦,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替柳扶光包扎好的,“钰安聪慧机敏,是他有眼无珠。”
他坐回柳扶光身旁,抱住他,“那不算家,有温情的地方才称家。”
“我的扶光很了不起,也很勇敢,很坚强,况且,扶光也不是什么天煞孤星,相反,你是福星。”
“小太阳除了月光照耀以外,自己也会照亮自己,”柳扶光埋进他的怀抱,“有你,有兄长的地方,就是家。”
阿辞人也好,他也是家人。
“钰安,说往事过眼云烟太过轻描淡写,”承桑知许在他额头印下一吻,“他们对你造成的伤口过于疼痛,我没资格劝说你放下,但承桑知许对你承诺,往后不管发生任何事,我都陪你走下去,那些人曾经对你造成的伤害,我会陪你走出来。”
“……嗯……”柳扶光点头,“旧事不再重提,我没那么脆弱,我走出来了。”
他抬头,吻了上来。
一吻毕,柳扶光红了眼尾,桃花眼含情,似有似无的勾人。
柳扶光喘着粗气,抚上眼前人脸颊,痴痴地望着。
是眷恋的爱意、病态的占有、沉浮的欲海。
承桑知许读懂了。
他眼底藏着更加疯狂的依恋、痴狂的爱意、变态的占有。
某种程度上,他们是同一种人。
夜深人静,相爱之人相拥而眠,彼此依偎,抱团取暖。
这几日承桑知许都住在安王府上,反正他是个闲散王爷,有没有他都无所谓,前日去上朝,完全是沈书华回京述职,父皇才让他上朝。
现在任务也安排了,他也就不用去上朝了。
人情世故,他懂。
这些天,他整日陪着柳扶光,亲自替他吹药、换药,伺候他,殷勤的很。
柳扶光气色好了不少。
虽然平时承桑知许也会这样,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天气渐冷,”承桑知许替他盛碗热汤,“这灵芝石斛鱼胶猪肉汤再适合不过。”
滋补气血。
“你……”柳扶光欲言又止。
“嗯?怎么了?”
对上那真挚的眼神,柳扶光将想要问的话咽了回去,“没什么。”
“对了,今日我得去一趟二皇子府,明日得去替岁桉公主把脉。”
“好,”承桑知许点头,“我陪你去。”
两人用完早膳,动身前往二皇子府。
得知是柳扶光过来,承桑风眠亲自迎接。
“二殿下。”
“二皇兄。”
承桑风眠朝承桑知许点头,转而扶起柳扶光,“扶光客气,快,前厅坐。”
“殿下,在下想先去探望子衿。”柳扶光含笑,“针灸可不能耽误。”
承桑风眠点头,“既然扶光兄都不介意,那……请……”
柳扶光去内室给裴子衿把脉扎针。
见他面色,红润了不少。
柳扶光:“子衿。”
裴子衿坐在床上,眼神干净纯粹,“扶光,你来了。”
下人给柳扶光搬了凳子放在床前。
他坐下后,裴子衿主动伸手,让他把脉。
柳扶光拿出干净帕子搭在他手上。
片刻,柳扶光收回手。
“恢复的不错,体内的毒也压制了不少。”
裴子衿喜笑颜开,“这都是扶光的功劳。”
“哪里哪里。”柳扶光摆手,“我不过是个半吊子,跟家中兄长比还相差甚远。”
裴子衿眉眼弯弯,“钰安过分谦虚了些。”
“哈哈哈,”柳扶光起身拿出银针,“躺下吧,我替你针灸。”
外室,侍女奉上茶,退了出去。
“没想到你会亲自来,”承桑风眠撇去浮沫,抿一口,“稀客啊。”
“许久没来,看看有什么变化,”承桑知许抿茶,随后将茶盏放下,“一点都没变。”
“嗯,”承桑风眠眯眼,“这话没错,你小时候写的满篇仙子都还在我书房放着呢,你说,我拿给里头的沐熙世子,怎样?”
承桑知许眼神幽怨:“……皇兄,你若是还当我是你皇弟,我劝你三思而后行……”
他小时候那字,见不得光。
承桑风眠狡黠,“哎呀~当初那个吵着闹着要去仙境找仙子的小童长大了,翅膀也硬了,都会威胁皇兄了!”
承桑知许:……
“没关系,重色轻友嘛,皇兄懂你,只是,你在皇兄这儿也从未改变,永远是那个爱哭鼻子的娃娃……”
承桑知许:不能打,这是自己皇兄,忍住。
最终,承桑知许是黑着脸离开二皇子府的,承桑风眠笑的意味深长,送他们离开。
柳扶光满头问号,他不过是给人针灸功夫,这人怎么就炸毛了呢?
两人回到安王府,天已然全黑。
承桑知许拉着柳扶光进了流光苑,柳扶光见他一言不发,莫名想到了梦里的奶团子。
“扑哧~”
“嗯?”承桑知许不解,“怎么了?”
“我在想二皇子给你说了什么。”
承桑知许委屈极了,将事情经过添油加醋般复述一遍。
“钰安~你评评理!”
柳扶光笑出了声,“没想到我们王爷还有这么一面。”
承桑知许见他不帮自己说话,还笑他,委屈的要死,顿时不乐意了,“你都不帮我说话。”
“哈?”
“你要怎么补偿我?”
“嗯?”
承桑知许自顾自说着,“听说世子流光苑汤泉不错……”
一股不好的预感涌上柳扶光心头。
总算是知道这怪异感来自哪儿了!!!
他抬头,对上承桑知许的眼神,心道不妙!拔腿就要朝门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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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马尾散开,惊起水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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