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襄郡。
无名小土坡。
后营利用几棵榆树主干,固定之后,搭建了一处野战帐篷。
周云跟贺诗楚、崔中书三人,围着矮桌上的舆图,已经讨论很久了。
远方,大军先锋踏着整齐的步伐,士气高昂。
定襄郡的突厥人,根本没有野战力量,他们不是没有兵力,而是根本不敢打。
李泰的旗帜一出现,突厥人望风而逃。
几场遭遇战,基本也是一面倒的屠杀。
四支建安军骑兵,差不多也就在外围绕了一圈,杀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部落军。
整体战果不大,牛羊倒是带回来几万头,也算是缴获吧。
但这样的情况,在周云眼里,却是目前最糟糕的。
因为从客观上讲,定襄城还保留了相当强大的军事力量。
腾格里王帐军、蔑尔齐人、还有一些草原牧民,突厥核心人马大约五六万吧。
楚人奴隶不少,根据情报推测,十几万起步。
“发动楚人造反,机会大不大?”贺诗楚思索片刻,阴冷的道。
闻言,周云摇了摇头,叹息说,“不行,哲哲那次,突厥人已经怕了。”
“奴隶都是被绷着的,像牛羊一样关着。”
崔中书接过辅兵送来的一碗朝食面条,边吃边道。
“密道入口在南卫城,不知道郭倾之放了多少力量守卫。”
“咱们的攻城武器不足,至少要盘踞三十天,才具备攻城能力。”
攻城在古代战争史上,那是非常难受的事。
出现过无数弱军利用城池,抵御强军的现象。
北宋太原抗住了金军,蒙古大汗死在钓鱼城。
柴荣强攻淮南,数次从后方征发徭役、粮食,整个后周背负巨大的压力。
那一战若败,后周直接亡国。
自古攻城,都是个慢活,那不是一下就能搞定的。
建安军攻定襄,并不是蓄谋已久,攻城器械不足。
必须要在定襄城下,慢慢打造。
虽然核心部件,有铁驼子和八瞎子,但依旧是费时费力的活。
一个年轻的辅兵女子,给周云端来一碗正宗羊肉泡馍,他吃了一块,随即将一颗白子,放在沃野镇附近。
随后,遥视远方,定襄城的城郭道若隐若现。
“最大的问题,不是攻陷定襄,而是面对铁力可汗的反扑。”
“建安军若是攻城损耗太多,实力大减,突厥人铁了心围城,谁能来救咱们?”
如果不具有对北狄国产生威胁的能力,那狗日的围城,完全可以按年来搞。
一年不行两年,两年不行五年。
大唐安西都护府围了多少年?满头尽白发,万里一孤城。
周云若是陷入那种情况,指望谁来救?
楚军?粮道都守不住的货,还给周云换了灵魂,等它来救,骨头都找不到了。
武川镇?主力已走,可能也守不住,
云都山城就算再发展,也就一万多兵力的体量,作用不大。
“郭通一事,安排好了吗?”周云询问贺诗楚道。
浑部军师是后营的谋士,对于建造营跟匠造营的流程很清楚。
“一点问题没有,现在就看那几个盗墓贼,能不能找到密道入口了。”
“如果一切顺利,南卫城拿下,迅速拿下定襄,十几天就能尘埃落定”
周云唆了一口朝食,眼神一冷,杀气腾腾的道。
“破了定襄城,兵力损耗不大,铁力可汗成了无根浮萍。”
“哼哼!那高低要北狄国留点买路财。”
“否则,如何对得起老子山贼二当家这份职业。”
“那是,不搞点东西,我老贺也不舒服,哈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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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潇潇。
战旗飘飘。
建安军的前锋部队,展现了超强的职业能力。
四支骑兵,始终在定襄城外围游弋,威胁草原人的机动兵力。
后营跟建造营合力,大规模的兴建大军营地。
寨墙、犄角、拒马、望楼,一切军用设施很快铺开。
定襄城七里之外,一座能容纳十几万人的军营雏形拔地而现。
用不了几天,这里将有一座庞大的城寨军营。
外墙高两丈五,板筑胚土,上可过两人。
军营中有数千人正在开挖地穴,这是武川镇独有的建营方式。
他们根据长期的野外经验,利用地热,综合考虑建造营地的人工。
合理范围内,能一定程度增加营帐内的温度。
如此,不俗的防御,加上能躲避严寒的巢穴,能极大延长建安军攻击的时间。
这将为后续大军持续战力,打下坚实的基础。
至于突厥人的骚扰?根本没有。
各大建安军兵卒早已枕戈待旦,等着那些移动的军功呢。
无数各营兵卒甚至忍耐不了,跑到城下一箭之外,进行国粹攻击,大声问候郭倾之祖宗十八代。
可惜了,甭说郭倾之不打,就算他想打,定襄城的突厥人也不干。
建安军?
那可是一万多人,就敢去罗浮山碰六十万突厥的狠人。
现如今几十万,山呼海啸而来,城内的突厥人早已吓破了胆。
突厥首领们,躲在城垛后面,遥望楚人大肆兴建营地,不禁瑟瑟发抖。
大突厥跟大楚的国战。
他们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就攻守易型了?
远方旗帜连绵,大营遮天蔽日,这是要干啥呢?
在他们观望的视野里,有一个若隐若现的地穴营房。
这间营房很大,内可容纳二三十人。
洛阳铲、探杆、各种盗墓的测量工具应有尽有。
数名身材消瘦,奇形怪状的楚人,围绕着一名戎衣书生,听他分析定襄城的建筑堪图。
“密道在南卫城,有五里半长,出口是定襄城里,一户官仓的水井。”
“这是当年,定襄将军,侵吞了无数建城军饷,为了运出去,而修建的。”
一名脸上有脓包的精瘦汉子,思索片刻后,淡淡的道。
“也就是说,这条密道,在建城之初就已经存在了?”
“没错,否则,后期开挖,根本不可能。”
精瘦汉子眼神一冷,恶狠狠的道。
“如此密道,事后必要杀人灭口,你怎会知晓?”
盗墓一途,太多尔虞我诈,除手足父子外,其他皆不可信。
黑暗的事情见多了,汉子本能的防备这些龌龊之事。
“当初,某的父亲内急,连续两次点卯,都错过了。”
点卯错过了?
这就能逃掉?
有没有可能呢?还真有。
当时郭父的上官害怕承担责任,极有可能直接上报到齐。
难道将军知道下面多少人,一个一个去数?显然不可能嘛。
事后,将军灭口,他就带着这个秘密去了地下,永远也无人知晓了。
精瘦的汉子,仔细听完郭通的叙说后,基本了解地道的情况了。
他拿过带着标记的堪图,对着营房内,二十几个摸金好手,说道。
“弟兄们,武川镇待咱们不薄,孩儿们以后就能当个良人,读书耕种了。”
“咱们得给后人再挣份家业,机会难得,迅速找到密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