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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跌宕,生命的轨迹,像跳动的股市,谁也说不说它会怎样。

我不理她,只是有兴趣地看着她,要冷脸,要皱眉,要表现不耐烦,这是姜子牙教我们直钩垂钓技术,他钓君王,我钓女人。

“我承认:我孟浪!我把不该提前给你看的东西预支了!我忽略了你还没长大!但我对天发誓:它洁白无瑕,除了你,我没让其他男人看过!”她脸红了,那是羞愧难当;她泪滴了,那是对操之过急的悔恨,她怕我从小躲着她,不理她,看不起她,子无虚有,她不了解我,我有狐狸的狡黠,有蛇的凶猛,更有狼的残忍。

“过去了,别再上吊了!我走了!”要轻描淡写,像风一样若有若无,要去得决绝,她会像绳子一样拉你,诛心术就是这样,这是我成年以后,总结出来的。

“你就不能……?”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

抹墙,整门,没有臭皂,就用皂角,岁月留下的脏,是层层干上去的,洗一遍不行,洗得王格扬心碎神伤,水不要钱,但要力气,到生产队马三那儿剃个头,把整片的、僵硬的长发剃掉,越短越好。

马三不是个厚道人,一边按住王格扬的头,一边对着耳朵吹闲风,这是唯恐天下不乱,“收拾这么光鲜,急着去见姚翠萍?”翘这一腿是试探,后面有连珠炮。

“吃饱了撑的,见她干吗?”

“她不是你心上人?”马三不相信。

“一个寡妇,一串孩子,你认为是?”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哉?今非昔比,是,不否认,姚翠萍在他心里,依旧光芒四射,他还是那么穷,但他相信:再好看的马蹄靴有倒着穿的时候,说书人讲:假以时日……他要斗转星移,这点儿直击心灵的悄不惊声的变化,还不能吸引人的眼球。

“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看你要辉煌腾达!沈冬秋精明,把你使在箭头上,后槽坊的死了,你脱罪了,他沈冬秋就该赏你一官半职,要不你这只替罪羊不就白当了?”

这是看他笑话的人挤兑他,他心却豁然开朗,“事是这么个事,理是这么个理!谢谢你!”

“应该的!”马三嘴却撇一下,他认为这个楞头青不知天高地厚嘞。

变化在悄不惊声里,没有任何官宣,心中却铆足了劲,这种人才是最可怕的。

巩怀礼和巩仲礼房份不亲不疏,但桂花是他姓氏门上的祸水,巩仲礼在自行车想起车春旺那双看女儿发出的淫荡之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车西洋这个大侄子象枣核钉,刺挠他的心,阳光疏离,有几分醉意,不行!这个二百五怎么谁都敢惦记?这不了得?车氏家族里,人很少,且没有可以一统其姓氏不宣而可以立威的人物,车西洋是有几个钱,可一身血腥,除了这,也就什么也不是,对于自己这个亲亲大侄也只能摇头叹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巩仲礼因为一件别的什么事,突然想起梁修身来,那件虽然血雨腥风好多年过去了,巩仲礼心里起皱:十之八九与车西洋有关, 虽如石头硌心,但他是个有城府的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和梁修身虽住临边,有仨瓜俩枣的交情,但隶属于两个大队,两个公社,平时步调不一致,但那是舌头与牙齿的关系,他没有和梁氏说破那件事,但他笃定是车西洋做的,至于还有什么内情,不得而知,只是隐隐觉得与梁氏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事体重大,他一直压在舌头根下。

七里桥公社耿圩大队外,有个叫了望天的旅馆,那里平时万头攒动,五南杂北的人不少,要去县上化肥厂,是必经之地,以前旧社会,人更多,很来入社了,一切财产皆归公,名义是归了公,私下里还得个人经营,耿圩和七里桥名义是两个大队,但挨得太近,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许多吴洼子人也来七里桥赶集,作为耿圩头面人物,自然受到各个方面热捧,而经营了望天的是耿仲礼胞弟耿伟礼,这人连同户口早入七里桥,所以耿仲礼在地面上吃得开,脸熟不讲,找他办事的一抓一大把,小到鸡毛蒜皮,大到婚姻邻里纠纷,耿仲礼何止有手段,还有脾气,他认准的事,无论怎么麻烦,一刀劈开,你不服,待你上找的,最后落脚点,还在耿仲礼这儿,所以他信奉一条:诸事用刀劈,刀钝亦无悔!好在他很公平,要不然偏袒任何一方,人家就不会找你。

梁修身冷不丁调三木公社搬运站,何止是名义上升了,在交通不发达的上个世纪七八十代,搬运站可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老农机和铁业社、木业社、甚至包括富足的供销社,都得仰人家鼻息,机车一响,黄金万两,虽有些夸张,但也道出一些实情,别小瞧一天倒晚突突突冒黑烟的被戏称三轱辘头的机车,它是拖拉机的一种改良版,短长途运输非他莫属。

刘子凡虽暂时靠边,钱震祖私下里还得拿他当盘菜,曹真善死得突然,这两个亦敌亦友的人,中间夹个古淑华,偶尔碰一下,也属自然,早年间刘子凡还屁都不是时,在乡公所打杂,干的就是跑腿,虽大多避人耳目,干的都是夜活,经常骑着自行车,去后槽坊灌酒,一来二去,不仅和老板熟了,更和老板有关系的人熟了,醉卧过后槽坊,和郦至年、古淑华、甚至是其他什么人,你比如那个一直父子递代传的李精伦父子都熟,十里集那边的事,也知晓一二。

现如今十年媳妇熬成婆,刘子凡不用再卖脚力,可以颐指气使叫别人,那也是岁月功德和人心置换。

再掏一掏,这些人七勾八挂,看上去互不隶属,但私下里都有关联,孤立的个体,不与人为伍,怎么融入社会?这些道道,岂是那些嘴上无毛的人能懂的?

了望天旅社有个会计叫门满江,这个人如果不是小头作怪,大意失荆州,惹下桃色官司,这会儿得仰躺在县政府大院,有人供吃喝、还有人拿茶水伺候,说不定还有人捶背捏腕,孙东洋得在他左边,这个人曾经是沈六铜的长官,策划和实施了钟吾县驻军139师起义,这么大一功,足以谋个县长,他禁住高官金钱的利诱,却被人家淌出的桃花水冲走,算是充军发配,也算是变相保护,屈居不毛之地,暂且求安。

耿仲礼和这个人成了莫逆,隔三差五,他得到了望天,不是为了看弟弟,而是为了会门满江,这人厚道,不居功,不谈过往,还不让朋友花钱,难能可贵识相,大谈特谈共产党的英明,他的事,不就是耿的事吗?事不大,一般人还真不好办,这在那个年月,人声鼎沸,靠蛮力与天斗,与地斗,所以应运时代而生,出了铁人王进喜式的人物,不足为奇。

门满江一个出来混事,在外面有了女人,成了家,他可以与他的家庭决裂,但生他养他且垂垂老矣的父母他不能不管,老家发大水,老屋子倒了,要重盖,差点石头,别人都是自己去关山,他也可以麻烦鲁延年,他老家就是关山,思来想去,还是说给耿仲礼听,说的人有心,听的人记下,所以耿义不容辞应承下了,耿仲礼为这事,一夜无眠。

梁修身很热情接待了他,胡德禄食堂少不得摆下一桌,少不得有钱震祖,顺道招上殷水芹,一切水道渠成。

有件事,让梁修身纠结,要不要叫上那个退武军人?借机缓和一下他们之间不可调和的矛盾,你可以这样想,更可以这样做,人家领不领情,还得另说,乔荪可不是给面坡就下驴的人,再说,梁氏有今天局面,全赖刘子凡,但具体办事的,还是钱震祖,老梁头精如狐狸,他没有忘记刘子凡,只是有钱在,他一般不请刘到场,避免尴尬,再说,殷水芹也是刘子凡钟意的,酒菜上桌,太阳早掉在上,殷水芹姗姗来迟,虽半娘徐老,但姿色是岁月橡皮擦不去的,常常寂寞袭心,孤寂长夜缺男人的她,自然要风情万种。

第48章:

王格扬几天整顿下来,虽说是旧貌换颜,但毕竟有些意风发,破门虽关上了,但依旧被风摇响,地面虽干净了,缸刷过,也注满了清沥沥的水,但骨子里的寒酸依旧在,墙缝抹了又抹,塞砖头瓦碴,总算屋子里有了温度,移动了床,不再靠近灶台,五天以后,他居然人模狗样出现贾云龙面前。

“表哥,你好!我来看看你!”

“嗯!收拾过,你早这样,不早就天翻地覆慨而慷了,虚惊回来就好!有什么事吗?”贾云龙越人无数,岂不知道王格扬此来目的?

“是这样:表哥,我参加批斗会之前,沈主任说:只要我……表现好,可以提拔我当渠西队副队长,这事可作数?”面对面,他还是有些层场,但已经把过去不敢说,大胆说出来,这已经不是曾经的王格扬了,虽因羞愧,双手扎煞无处安放,他大踏步进步了,这一点让贾云龙吃惊不小,这个曾经让贾看扁,象死狗扶不上墙的人,今非昔比。

“这种事我不好越俎代庖,你得让他出来替你说话,我才好就坡下坡,你毕竟受他蛊惑,才遭此大难,你这就去,放心,我这边没问题,就是走个过场!”贾云龙看见孙爽进来,这女人最近有些嚣张,隔三差五得陪她睡上一觉,比起干、瘪、瘦的林朵,别有一番风味,刺激男人欲望勃发,象飞溅的瀑布,愉悦灵魂,让他爱不释手,“你去吧!”

“孙主任好!”

孙爽吓了一跳,侧转身,看着王格扬的背影,“是吓傻了?还是开窍了?”她心目中的王格扬可是个闷葫芦,三脚五捶打不出个屁来。

“你啥事?”

“哟?贾大书记这话说的!”她瞅一眼外头,压低嗓子说,“还非得那事找你?有件事,我不知道当不当说?”

“你分明是想说嘛,那就坐下说!”

“我刚才看见张金梁和那个她在墙角卿卿我我,他不是你准侄女婿吗?”

“不能吧?你是不是看错了?”

“嗯哼!”孙爽不置可否。

“你几个意思?”

“你猜!她以为我不认识她,扒她皮,我认得她骨头,就是公社借调那个刘雯雯!”

“她来干什么?”

“联络感情,叙旧!”

“她敢!老子扒了她的皮!多大个鱼放恁大泡!她能让公社借调去,我就能让她滚蛋回家,她不就是仗着是刘腊梅侄女吗?她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认为有陈家岩在,谁都动不了她,放肆!隔枝不打鸟!”

“你火烧了?还是饭烫了?那根还在张金梁那儿!晚上再……”老女人发骚放嗲,很恶心。

王格扬回头看一下刘雯雯和张金梁:这是骚情不避人哪!

“你是干什么?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呵,张金梁在小官场上摸爬滚打,有了些小资本,霸气外露。

“噢!你们继续,我找沈主任!”心一下子凉了,但牙骨咬得咯咯响!

沈冬秋拿根火柴,正在戳耳朵,那里耳屎闹腾,酥痒难挠。嗯,该来的总会来,这回王格扬可以理直气壮找他了:人家毕竟从鬼门关走一遭!他丢了火柴棒,大腿翘在二腿上,清清嗓子,等待着王格扬破门而入。

“你好!沈主任!我来找你……”王格扬如同换了一个人,从头到脚拾掇过,两只手对搓,衣服洗过,是洗不彻底?还是没上臭皂,换个发型,人就不一样了。

“噢,你回来了?回来就好,没事了,为了你的事,我和公社革委会主任掰扯了好一阵子,你是有功劳的,这一点,我一直记得,你坐!”沈冬秋这时摆起谱来,这分明是要帐来了,他必须予以兑现,这小子是做插的第一面旗帜,“找过你表哥了吗?我曾经和他说过,应当没有问题,当上了副队长,就要有个样范,不要明目张胆再去骚扰人家姚翠萍,一个寡妇不容易,再说:田大会曾经和她有过一段,就算是闹乌龙,彼此还在心间上,不要给自己找不自在,听到没?天涯何处无芳草?兔子还不吃窝边草,更何况是狼一样吴太忠猛吃狂啃剩下的,净是老根,索然无味不是?学我,宁缺毋滥,干吗作贱自己?”他竟然王格扬头上抚一下,“你就坐在这屋,哪儿也不要去,我去贾书记、李主任那儿去一趟,等我好消息!”

“哎!”王格扬热血沸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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