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大的风啊。”
血红色的屏障铺开，将整栋医院笼罩在内。克里兹站在高台上，一手挡在眼前。虫爆刮起的大风威力虽然被精神力屏障削弱到十不存一，却还是让人难以睁眼直视。
虫爆的威力他也是头一次见。据说在很久之前，在他出生前，帝国和虫族的战场上偶尔还会出现虫爆惨剧，一次死伤就是上百名军人。近些年已经找到了反制方法，一是虫族他们自己的抑制器，二就是在虫爆完成前保证对面死透。
虫爆前一刻他看到城市预警被启动了，应该或多或少拦下来些。
不然就看这阵狂风的威力，整个主城都得被夷平。
“哎。”他叹了口气，转身向建筑内部走去，“虫族啊，虫族......”
......
“趁着亚雌还没从虫爆中反应过来，迅速进行镇压。”
金碧辉煌的皇宫里，戴维端坐在会客厅内，一手端着虫皇倒的茶水，一手放在联络耳机前向部下下达命令，“我说了，重火力压制、自由开火，死多少都无所谓。”
他正对面，垂垂老矣的虫皇垂头坐在座位上，一点被忽视的脾气都没有。
直到茶水凉透，戴维才和对面交代完成。他看着凉掉的茶水，不客气地拿起走到窗前泼进花园，然后坐回来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
期间谁也没有出声。
直到虫皇忍不住这种古怪煎熬的氛围，小心翼翼地开口打破寂静，“阿什兰阁下，您在这时候找我，是有什么事情要我做吗？”
他对戴维 ·阿什兰甚至用上了只能称呼雄虫的敬称，自己却连“朕”都不敢用。
戴维丢给他一份稿子，“该是你发挥余热的时候了，虫族因为遭遇混战导致民众虫心惶惶，皇族去做个表示。直播，照这个念，立刻、马上。”
虫皇捡起稿子翻了翻，没在上面看到什么让虫大跌眼镜的消息，这才松了口气，“好的，我让大皇子去做这个事。他是你看好的储君，为他造势......”
戴维敲了敲桌子。
虫皇立马改口，“他是我钦定看好的储君。”
“让他把耳麦戴上，保持畅通。”见目的达成，戴维这才起身，他拍了拍礼服上细小的褶皱，“演讲内容随时都会变，出了什么事就给我照着耳麦复述。”
虫皇连连称是，眼底闪过一丝狠毒。
走到门口的戴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身看向他，面无表情道，“别忘了你的脑袋还能安稳长在脖子上，你还能安安心心坐在皇位上享受生活，究竟是谁的功劳。这位置你不想坐，有的是虫可以替你坐。”
言罢，他大跨步离开皇宫。
......
“有军雌虫爆了。”赛提斯抬手示意第一军停下，他看向虫爆的方向，“雄虫住宅区？”
此言一出，身后一军军雌们的脸色顿时不太好。
“少将，咱们跑吧。”有军雌提议，“雄虫都炸没了，待在这儿也没啥好结果了。与其等虫族慢慢消亡，咱们不如到外面闯一闯。”
赛提斯瞥了他一眼，“不利于团结的话不要说，这种想法不允许出现在一军。”
那军雌也就是平时骂惯了顺口提一嘴，这下被一批也意识到情况不合适，赶忙噤声了。然而过了会儿，又偷摸着开口，“不知道少将您的雄主有没有被炸死。”
炸死好啊，上头没有雄虫压着，军部政审就能过了。毕竟结了婚的军雌最多做到少将，没结婚的才能继续往上升。少将情况特殊，虽然结过婚，但看虫族这现状......
只要雄虫死了，立马升回上将不是问题。
少将带兵，说出去总归惹虫诟病。
“他？”
想起那个糟心的帝国疯狗，赛提斯就烦的不行，“那真是虫神赞德尔在上了。”
本来做敌人打了几十年就烦，现在身份一查清发现还是雄虫，好像还和自家小雌父那不愿谈及的过去有点关系，更有种说不清的情绪。
那军雌被周围战友瞪了一眼，又赶忙做了个拉拉链闭嘴的动作。
“我们不上前继续突进了吗？”德莱文本来就在为一军大检查的事情忙通宵，现在一出事更是连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已经熬了几宿的他显然有些撑不住，灰头土脸，风尘仆仆。
“雄虫保护协会的特殊部队在前面，”赛提斯眼神一暗，“进入容易误伤。”
见赛提斯这么说，他们只好在这儿停下，转而向后方开始搜救。
不久前军部才迟迟通过反击命令，他们驱散暴徒后外面已经变天了，到处都是战火、残骸和被掩埋的尸体。赛提斯在一具亚雌暴徒身侧发现了一把没有标识但制作精良的热武器，看着倒不像赤色的装备风格，德莱文说那是银蓝的。
看着部队开始分散搜救，德莱文有条不紊的吩咐着，赛提斯转头看向远方。
曾经，这里是主星上最繁华的一片区域。
现在，这里只有断壁残垣，硝烟，废墟。
他无法评价本次这些亚雌的行为，他也做不到评价。
压迫、沉默、爆发、灭亡......
他们原本是军雌护在身后的公民，他们原本可以不是敌人。
......
“没事吧，阁下。”
塞塔雷斯背后一片血肉模糊，他忍着痛，俯身询问被自己压倒在地的陆川。哪怕莱利身受重伤，A级军雌虫爆的波及范围也依旧太广，来不及逃出去便只好就近掩护。
陆川呆愣愣的望着天空，半晌没有反应。
“......阁下？”
“莱利，死了。”
许久后，他才听到雄虫细不可闻地呢喃。突然，他的衣领被扯住，下一秒雄虫将头埋进了他的肩膀，一阵湿润，“莱利死了，莱利......”
对于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人来讲，这种突如其来的离别着实罕见，哪怕是疾病，也会有个缓冲时间。可莱利就是这么突然的死了，不久前他们还见过面，他还看到莱利完好无损的带着伤员回来，可就是那么一瞬间——
原本健康的、同你谈笑风生的雌虫就牺牲了。
战争。
这是陆川第一次对一个名词，了解的如此透彻。
残存的、完好的光屏突然打开，一个从未见过的身影出现在众虫眼前。
“各位公民们，我是皇储萨菲斯·班加，请容许我在这里代表皇室为本次灾难进行哀悼。”
一片废墟里，一名年幼的雌虫从雌父冰冷的怀抱中钻出。他再一次呼吸到空气，却掺杂着挥之不去的硝烟与血的味道。
“有虫吗？”
他喃喃道。
四周的尸骸无法回应他的呼唤。
“有虫吗——”
他站起来，在死寂中呼喊。
“还有虫吗——”
“虽然经历不幸，但虫族依旧顽强的挺立了下来。代价虽然沉痛，但并非超出我们的预估。相信通过本次事件，政府一定能够及时补救，严防下次同类事件的发生......”
“我在这里希望公民们能够体现文明素养，优先保护雄虫的安危。雄虫是文明最为珍贵的财富......”
“喂——还有虫吗——”
无虫能在废墟中做出应答，留下来掩护雄虫的亚雌、雌虫的尸骸遍地，雄虫不见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