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给我们什么？”】
那是一片废墟，亦或者说，那是一个刚刚被雄虫舍弃、爆破的住宅旧址。他扒开废墟拉出一名雌奴，那雌奴双目无光。
【“未来，但或许它不在你。”】
【“你知道吗，虫族就要完蛋了。”】
【“我知道。”】
【“你觉得它还有未来可言吗？”】
【“我看不到……可如果就这么放弃，我们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他记得自己是这么说的。
然后那名雌奴笑了，笑的那么开心、那么放肆。他看不透其中的情绪，或许是欣慰又或许仅仅只是嘲弄。
【“也对，也对……”】
那名雌奴又突然哽咽起来。
【“按你想的去做吧，为了你所说的那个未来，怎么样都可以……事到如今，虫族究竟还有什么不能失去？”】
【“我求你，求你救救它。阿什兰，你一直是咱们中最有主意的，我们求求你，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守护的一切……就这么化作灰烬。”】
梦，醒了。
戴维揉揉昏涨的太阳穴，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居然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
精神海深处传来躁动不安的哀鸣，曾经平静起伏的海面此刻却像是破碎的镜子，被分割成一块又一块——这是紊乱的前兆。他熟练的拉开抽屉找出一支抑制剂给自己注射，感知到精神海恢复到还算完整的程度后，雌虫疲倦的靠在椅背上。
戴维抬手划开总处理器的光脑屏幕，看着上面那一串猩红的、正快速向0倒退的数字，沉默良久。
“副会长，有事汇报。”门被敲响，紧接着一名满头大汗的亚雌急匆匆地走进来，将最新拿到的消息用纸制文件呈上，“莫莱德.法耶兹和自由党的党众在‘旧址’进行救灾演讲，在这个时间节点，我们合理怀疑他想要借势参与大选……是否要以雌侍不得外出的借口加以阻止？”
这是戴维.阿什兰最新提上来的秘书，亦是能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的天才，脑子清醒、利落能干，只是还欠缺经验。
“早在虫爆前后几个小时，自由党就在动作。法耶兹意识到这是一个将他们的党派从暗面转入阳面的好机会，他不会放过。”戴维给自己倒了杯茶，“当时没能加以阻止，后续就不用投入过大的精力去试图亡羊补牢拖延了。没用，不值得。”
“是。”
“等时机成熟，一网打尽。”
“我明白了！”
还是太年轻，高兴不高兴都摆在脸上。
“赫伽摩德，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事情怎么样。”戴维起身，拿起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披上，“这才是重中之重。”
赫伽摩德点头，“工厂已全部回收，作坊全部控制，记者会准备就绪，只待您一声令下公之于众。您要求的稿子也全部写好了，千八百篇不重样，专项小组随时待命，随时可以发布。”
说到这里，他皱眉道，“会长那边态度并不是很好，显然他并不满意本次计划，觉得给他的份额少了。”
而且看他漂亮，还想对他动手动脚。那老东西家里光雌侍就136位，雌奴更是不计其数，这还不算被他凌虐死的……比赤色古国皇帝还荒淫无度。
戴维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动你了？”
“被摸了一下大腿。”赫伽摩德觉得自己大腿上好像有无数臭虫在爬，心里恶心的不行，打算回家后好好洗洗。
“有下次，你就直接用随身光鞭抽回去，这是你的权利。”他起身，耐心教导年轻的亚雌，“雄虫保护协会之所以叫雄虫保护协会是因为我们打着雄虫至上的名头行事不假，但这不能成为他一个雄虫吉祥物插手内务妄图在这里作威作福的理由。”
“我们随时可以不叫雄虫保护协会。”
银发雌虫穿戴整齐，握着手杖走过亚雌身侧，声音冷静的好似一块冰，“但雄虫却不离开我们赏给他们的那点特权。让他们，分清主从！”
赫伽摩德望着那道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狂热，他大声道，“是！”
雄虫保护协会？
无聊的过家家游戏他们早就玩腻了。
那些除了吃喝嫖赌什么都不会的暴虐雄虫总是以为可以凭着信息素高高在上，那些可怜又可悲的雌虫和亚雌也看不透生命的真谛，把自己贬低到尘埃里，穷极一生，拿着数不胜数的资源乞求雄虫的垂怜和施舍……
就像阿什兰阁下在上任之初说的，这个文明已经烂透了。
就是因为庞大的资源掌握在蛀虫手里，就是因为这扭曲的三观数万年来腐蚀着新生代——虫族，才会一步、又一步的沦落到如今无药可救的地步。
事到如今，该是反击的时候了。
谁也不能阻止阿什兰阁下，谁也不能阻止这个腐朽堕落的文明破茧成蝶走向新生——哪怕是这个文明本身也一样。
……
“一切都有眉目了。”
紧急召开的五军会上，路德维希坐在一军代表的位置，脸色难看的可怖。赛提斯和莫莱德坐在他身侧，脸色同样称不上好看。
不大的会议室此刻坐满了军雌，除了元帅上将之外皆是每军的心腹、认定的下代元帅候选虫。一份又一份的文件被不断递上来，越来越多的证据在佐证莫莱德的猜测。
“成立训诫所、把雌奴交易的权利收归雄虫保护协会，打的是成立监狱的主意。”
“组织保护雄虫安全的武装部队，打的是建私兵夺军权的主意。”
“要求雄虫收缴财产时入税，打的是掌握雄虫群体财政资源的主意。”
“强令所有雌虫亚雌佩戴抑制器，打的是定位全虫族，操纵全虫族的主意。”
“修改教材，打的是造势的主意。”
“他自己就是大法官，民主党党首，整个议院乃至政部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元帅们你一句我一句的接着话，每说一句，他们的脸色都会难看几分。最后，他们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吐出一个词。
“愚民。”
为什么针对贵族？因为贵族学的太多，眼界太高，根本不会为他所用。
为什么针对军部？因为军雌多数征战在外，脱离他制造的雄虫至上大环境只会让军雌越活越清醒。
“如今他就要成功了。”路德维希脸色苍白，“全虫族，多少虫不知虫皇、不识政部，只知一个雄虫保护协会。”
“他用雄虫至上的幌子骗了整个文明，至上的从不是雄虫，而是被他以此扶持上来的雄虫保护协会，是他自己。”
难怪无论他怎么问，戴维.阿什兰都对此一声不吭——这说出来谁会信，谁能信？如果早知戴维心里有这么一个疯狂的计划，他说什么也要把戴维拦下！
莫莱德指尖敲着桌子，“再不加以阻止，虫族很快就可以换虫皇了……真正意义上的虫皇，而不是宫里那个吉祥物。”
终于，一名元帅气急败坏的用手砸向桌子，把特制的桌子砸出两个凹陷。
“这*虫族粗口*哪里是右派？和他一比，咱们全成右派了！戴维.阿什兰那个疯子，简直就是极左中的极左！”
“他究竟想把虫族变成什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