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锦夜正看着顾教授，一副心无城府，纯粹是好奇的模样。
顾教授还没回答，忽然听见章之麟喊了一声，“周公子来了。”
锦夜心里一惊，转过身去，和周司维对个正着，“你怎么——”
她想问，周司维怎么会认识顾教授。
但是，她的目光被他身后的男人吸引住了。
那人穿着灰色的长衫，戴着宽边黑色帽子，把帽子摘掉的刹那，锦夜整个人一震。
比她反应还要夸张的是许晓芸，“啊”了一声，手里饺子皮都掉到地上。
“是你！”锦夜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
“是他？”
另一边，车上的魏良辰还处于震惊中，看向祁元，“你没搞错？”
祁元道：“没错，锦夜假妈妈去金陵找表哥，表哥没找着，勾搭上一位扫地的，就住在那人家里，让我们的人一顿好找。”
“更惊人的是，假妈妈其实只是许晓芸买来的一位丫鬟，跟许晓芸哥哥结了婚，锦夜就养在他们名下，以为就能把锦夜的身世给瞒过去。”
魏良辰眸色沉沉，双手青筋直冒。
祁元看他，笑得意味深长，唯恐天下不乱，“哎呀，这下有好戏看了……”
一刻钟后。
顾教授的住处。
锦夜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听到的。
此时，三人相对坐着，面前的茶水还冒着丝丝的热气，那热气缠进她心里似的，有些窒闷。
她看向站在她对面的，凌总长，心跳起伏，“你说你是我亲生父亲？”
自己发出的声音，如此梦幻，空旷。
忽然间，她想起什么，怪不得了，怪不得凌雪薇会那么说。
仔细看，确实有点像。
“小锦，是姑姑……是妈妈不好，不应该瞒着你。”许晓芸已经泣不成声。
许晓芸果然是她亲生母亲。
“不关你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凌总长凌谨儒看向锦夜的目光充满愧疚，“是我没尽到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丈夫？”锦夜忽然笑了一下，“你的夫人明明是凌太太。”
凌谨儒叹息了下，“我认识晓芸在先，那时她才十六岁，但后来……我迫于家里压力，和她分开。”
锦夜只觉得天雷滚滚，加好大一盘狗血。
浇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可后来你明明有了妻子孩子，凌远洲和凌雪薇，怎么又招惹我姑姑？”妈妈两个字如此别扭，她说不出口，“为什么？”
凌谨儒愧疚更甚，“我和张氏结婚四年后，一次到金陵大学办事，重新见到你姑姑，情难自禁。”
“好一个情难自禁。”
“小锦……”许晓芸羞愧难当，“是妈妈引诱他的，你不要怪他。我怀孕也没告诉他。”
凌谨儒道：“你不用为我掩饰，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从顾教授那里，知道你有了孩子后，去找你，可你已经不见。”
锦夜问：“那你不应该继续找她吗？为什么把她的痕迹都抹去？”
许晓芸摇头：“我离开金陵，是有人要杀我，幸亏躲过一劫，他也是为我安全着想才这么做的。”
“是吗？是谁要杀你。”锦夜问，“你后来中了一枪，也是那个人派来的人？”
“这事我也在查，但还没有证据。”凌谨儒目光有点复杂，“晓芸遇刺那日，是我要见她。”
锦夜又是一惊，“你见我姑姑做什么？”
“想确认你是不是我女儿。”
“那么多年你才来确认？”
许晓芸帮他解释：“是我不肯承认，你父亲找到我，我还骗他说，没把你生下来。其实，你一直养在我二哥也就是你二伯名下。我生你时，你二伯怕我未婚先育，被人指戳，恰好我买来的丫鬟，喜欢你二伯，他们就结了婚，别人都以为你是他们的孩子。”
原来是这样。
锦夜看向凌总长，目光有些冷，“所以，你怕她和你有个私生女的奸情曝光，影响你的仕途，于是狠下杀手。你还想杀我。”
许晓芸一惊：“不是的，小锦，不是他。”
凌谨儒也很是震惊，“你为何会这么想？我只等着有朝一日，能跟你们团聚，怎么会想杀你们。”
锦夜冷笑一下，“团聚？二十年前，你舍不得你的事业和家族，抛下姑姑，现在你恐怕更加舍不得了。”
她对这突然冒出来的父亲真的一点好感也没有。
因为他的始乱终弃，也因为他是凌雪薇和凌绍敏的父亲。
她和凌绍敏只差了几个月，可见，他这边才跟许晓芸好上，那边又跟太太蜜里调油。
而且这么多年，凌绍敏和凌雪薇像公主一样被他捧在手心里长大，她却被她们说是拖油瓶。
凌谨儒语气有些沉痛，“我会让你认祖归宗，你不是私生女。”
是啊，这个时代，男人还能纳妾呢，锦夜道：
“谢谢了，我不需要。”
凌谨儒又是一惊。
没想到这姑娘如此倔强，在他面前竖起了一堵墙。
许晓芸也没想到，因为小锦一向很乖巧，懂事，她以为他们父女会痛哭相认，“小锦，其实这对你好。”
“好吗？”锦夜问：“你继续装失忆，和督军撇清关系，然后去当他的姨太太吗？然后我们一起住到凌家去？”
简直是尴天下之大尬。
凌家和魏家还有交情呢，凌总长和魏督军不丢人？
许晓芸脸色一白，“我一把年纪了，能活过来，已是万幸，我谁也不跟，就一个人，只要你——”
“对不起，我不会认他的。我也是一个人。”锦夜站了起来，“告辞了。”
“锦夜。”凌谨儒叫住她，“你和魏良辰，你打算怎么办？”
锦夜冷笑，“怎么？你想劝我离开他，给凌雪薇让位？毕竟她才是你的正统嫡出的，对你的事业更有帮助。你让我嫁给周司维，是不是存了这样的心思？”
凌谨儒惊讶道：“你误会了，我没这么想。”
他神色很是认真而坦诚的，“查到你是我儿女后，我便一直在计划怎么把你和晓芸带出魏家，只是没找到机会。后来我认识了小周，他是不错的年轻人，便拜托他帮我。”
中间的过程他全部省略，但任谁都听出费了很大一番周折。
他又道：“我计划转移你和你姑姑到港岛的时候，还不知你和魏良辰的关系，我是魏良辰来抢亲才知道的。
我本打算让你姑姑在港岛治疗，可是她醒了，我接到司维的电话，说督军要把你们送来北城，我既高兴，又担忧。高兴是可以常常见到你们，担忧是怕督军不放晓芸。谁知，魏良辰来抢亲。
植军攻城的时候，政府各处都很乱，我本想要参加你们的婚礼，也来不了了。当然，也不想在那样情况下，和魏督军对上。”
锦夜想想，她和魏良辰的事，督军夫妇也是才知道不久，他不知道也合理。
她语气和缓了些，“我若是要嫁给魏良辰呢。”
“那我就让雪薇退出。”
“你愿意，你夫人愿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