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哥本想过个嘴瘾就算了，哪知被郑颂扬当着外人的面抽一巴掌，他气疯了，吼道：“小矮子，你——”
刘悦川这人正经有些护短，哪能看着自己学生吃亏：“你也只有身高能炫耀了，是吗。你连唯一能炫耀的东西，也是父母给你的。
你这辈子究竟有什么东西是凭自己本事得来的吗？没有。所以你嫉妒郑颂扬对吧，起码他凭自己本事考上大学了。
对了，你以为身高高是什么好事吗？我是学医的，我告诉你，青春期的男孩太早长个，丁丁小。”
堂哥这辈子都没听过这么脏的话，由内而外被刘悦川伤了一遍，竟然哭了。
最开始挺小声的，后来越哭声音越大，把在客厅聊天的两个大人招了出来。
等三人对峙完前因后果，刘悦川的宿舍已经关门了。不过，她没有像以前那样在郑家留宿。
她实在没那么厚的脸皮，骂哭人家大侄子，还留他们家过夜。
她宁愿喊宿管阿姨开门被骂，也要回宿舍。
她其实也委屈，坐在郑家车上，她忍不住想，考试不及格还天天傻乐，被我说两句就哭，这心理素质还不如郑颂扬呢。
同一时间，郑家。
郑颂扬爸爸回来后，郑颂扬妈妈把他和堂哥的纠纷告诉他。
郑爸爸倒不在意自己侄子，思索片刻，问：“咱们扬扬，是不是对小刘老师有什么想法？”
郑颂扬担心父母责怪刘悦川，正在书房门口偷听，听见爸爸的话，立即冲进来，“没有，我能有什么想法，我根本不喜欢人类，我要和海贼女帝结婚！”
郑老爸听不懂，疑惑地问：“你要找个贼结婚？”
郑妈妈解释：“是动画片里的人。”
她这时才明白自己丈夫的话，惊讶地问郑颂扬：“你，你喜欢小刘老师！”
郑颂扬尖叫，“没有，没有。”
郑老爸逗他，“没有你脸红什么。”
郑颂扬双手捂住脸颊，耍赖说：“我没有，你看错了。”
郑妈妈突然说：“我也挺喜欢小刘老师的。”
郑颂扬见找着同好了，惊喜地问：“真的？”
郑妈妈冲郑老爸点头，“他果然喜欢人家小刘。”
郑家父母拿自家孩子解完压，开始说正经事：“小刘这孩子不错，你喜欢她可以，不过我们要约法三章。”
郑妈妈说：“第一，高中不能谈恋爱，你等高考完再说这件事。
第二，你谈恋爱得像正常人那样谈，别学电视剧里演的有钱人，净干那些神经病事。”
郑颂扬好奇，“女孩不喜欢吗？”
郑妈妈认真说：“喜不喜欢不重要，重要的是，丢不起那人。”
“哦。”郑颂扬默默在心里划掉：捧一百只玫瑰和气球，去她宿舍楼下逮人。
“行了，说完了，你回去学习吧。”郑妈妈见他站在原地发呆，开始赶人，“眼看高考了，你还敢浪费时间。”
郑颂扬不满：“不是你说约法三章的，第三呢。”
“‘三’是虚指，就和‘危楼高百尺’的‘百’一样。”
郑妈妈很为自家孩子的智商担忧，觉得有刘悦川这种学霸基因中和一下也不错：“你也不想想，危楼不就是老破小，什么老小区能建一百米高。”
见郑颂扬认真点头，一副听进去的模样，郑老爸叹气：是得努力挣钱啊，不然凭孩子这脑子，以后都要不上饭。
郑颂扬才想离开，又想到关键问题：“万一，小刘老师不同意呢。”
郑妈妈不解，“不同意什么？”
郑颂扬想想都害羞：“不同意和我，那个，和我谈恋爱。”
“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谁的孩子？”郑爸爸很霸气地敲敲桌子：“咱们家这条件，任何有脑子的人都不会拒绝你。你觉得你小刘老师没脑子吗。”
郑颂扬安心多了，对和小刘老师在一起这件事，比对考上大学还有信心。
等再次见面，时间已经来到夏天。
那天刘悦川正在上课，收到郑颂扬的信息，说高考成绩出来了，让她在教学楼门口，他要亲自告诉她。
刘悦川那堂课是两节大课连上，中间只休息几分钟。她担心郑颂扬一个小孩子有危险，抓紧下课时间去找他。
她看了一圈，门口没有和自己差不多高的男生，她以为郑颂扬和自己开玩笑，正想跑回去上课，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小刘老师，我在这里。”
刘悦川回头，发现身后站着挺高的男生。
郑颂扬那张稚气的脸稍微长开了些，不再雌雄莫辨，很有少年样子。他懒洋洋地比划着两人的高度，“惊喜吧。”
“……像个大孩子了，我都不敢认。”见刘悦川想摸自己的头，郑颂扬主动低头配合。
“什么大孩子，就不能说我是个新鲜的成年人吗。”见刘悦川不住想看自己的胳膊和腿，他不解：“你找什么？”
“生长纹。”刘悦川在自己胳膊上比划出一道横纹：“突然长这么高，生长痛很难熬吧。你也是，打了这么多次电话，竟然不告诉我！”
“我想给你个惊喜。”郑颂扬抱住刘悦川，“说好要告诉你成绩的。小刘医生，我考上音乐学院啦。”
刘悦川拍拍他后背，才想说几句鼓励的话，铃声响了。
“糟糕。”
刘悦川轻呼一声，拉着郑颂扬的手，飞奔回教室。
两人到时已经过了上课时间，刘悦川不好意思回到前排，给沈行发了条短信，带着郑颂扬坐在后面。
郑颂扬看她用那个旧手机艰难地记笔记，有些内疚：“我是不是打扰你上课了？”
刘悦川并没看他，只是比个‘嘘’的手势，示意他别说话。
这堂课临近结束时，教授问，有没有人想实操。
这节课是讲显微外科技术，老教授不知从哪搞来一块新鲜猪眼，鼓励大家尝试。有个眼科的学长最先举手，之后有个女生也举起手来。
学长最先坐在椅子上，盯着显微镜下的猪眼睛，缝合得很艰难，好歹也算完成了。轮到那个女生，她手不稳，抖得像帕金森，还把自己看得冒出眼泪。旁边学长很没风度，趁机调侃几句，她更怕了，干脆放下器具。
老教授摇摇头，在前排找了一圈，疑惑地问：“刘悦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