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清砚看着她愤怒质问的神情，指腹微微摸索着她的脸颊。
“这么在乎他？”
“如果他因为你从天之骄子人人称颂的君子变为小人，你觉得他还会是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吗？”
沈乐绾瞳孔一震，她听出了裴清砚语气里的威胁之意。
“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跟师兄有什么关系！”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清砚，语气不由得扬起，神情激动。
她不能连累师兄。
裴清砚看着她如此在乎温景珩，心里的念头愈演愈烈，语气却是很平静，“那就离他远点，不然，我不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沈乐绾眼底猩红，又气又恨，“你难道只会用别人威胁我吗？堂堂裴总，手段竟然如此卑劣下作！”
裴清砚脸色铁青，一片阴沉。
他卑劣下作？温景珩就光风霁月？
心底压抑的那股情绪突然像是冲破了牢笼破土而出，将他缠绕，拽着他的心一点点下坠。
裴清砚定定地看了她好久，这才缓缓动了手，“对你管用就行。”
说完，他直接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车厢里静得可怕，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到了老宅，沈乐绾眼眶红红的，她使劲眨了眨眼，又整理了下情绪才下了车。
裴老爷子一如往常杵着拐杖出来接他们，看见沈乐绾后笑眯眯的，“绾绾回来啦，你可好久没回来看老头子了。”
沈乐绾笑着迎上去，“最近有点忙，抱歉啊，爷爷。”
“这有什么的，你们年轻人有你们年轻的事要忙，老头子我就是随口抱怨一句，快进来，饿不饿？我让厨房准备开饭了。”
沈乐绾掺着裴老爷子往里走，像是完全忘记了还有裴清砚这个人。
晚餐很丰盛，裴老爷子让厨房准备了很多两人爱吃的菜，他不停地给沈乐绾餐盘里夹着菜，“怎么看起来瘦了这么多，那臭小子没有好好照顾你吗？”
说着，裴老爷子瞪了裴清砚一眼。
裴清砚勾了勾唇，“君庭的饭菜自然没有爷爷这里的饭菜香。”
“油嘴滑舌！”裴老爷子没好气地说道，“连自己的媳妇儿都照顾不好了，你看绾绾小脸都瘦了。”
裴清砚天天和沈乐绾在一起，并没有太大的感觉，听裴老爷子这么一说，他才仔细打量起人来。
本来就瘦胳膊瘦腿的，这下看起来好像更瘦了，下巴都变尖了。
裴清砚拿起碗盛了一碗汤，推到沈乐碗面前，“怎么好像是瘦了。”
两人刚吵完架，却要立即在裴老爷子面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裴清砚游刃有余，沈乐绾却做不到。
她并没有看裴清砚，只是轻声说了句谢谢。
“爷爷，你知道的女孩子都以瘦为美的，吃太胖了反而不好，好多人都还减肥呢，羡慕都羡慕不来。”
裴老爷子吹胡子瞪眼的，“这说的是什么话？身体健康才最重要，多吃点。”
沈乐绾并没有拒绝老人家的好意，笑着应下，“好。”
饭后，裴老爷子拉着裴清砚陪他下了盘棋。
“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哄好？你这臭小子，怎么这么没用！”陪老爷子皱着眉，一脸嫌弃。
裴清砚落下一子，“爷爷说什么呢？我们好着呢。”
“就你们那点事还想骗我？我只是不好插手，若是在乎，就不要总是一副别扭的样子，不要将人越推越远。”
裴清砚垂着眼，掩去了眼底的冷厉，想离婚的可不是他？
只是这话他没敢在老爷子面前说。
沈乐绾在客厅给裴老爷子泡茶，突然被叫了过去，“绾绾，过来！”
沈乐绾只好放下手头的事。
裴老爷子看着她，和蔼地问道，“会下棋吗？”
沈乐绾微愣，“我只知道规则，但下不好。”
“没关系，”裴老爷子踹了裴清砚一脚，“还不让开！”
裴清砚只好无奈地起身。
沈乐绾坐在裴老爷子对面，有些无措。
“去厨房给绾绾切点水果。”
裴清砚睁大了眼睛，让他去？
裴老爷子只是瞪了他一眼，“让你去你就去，怎么那么多废话！”
裴清砚：……
他根本就没说话好吗？
不过碍于老爷子的威压，他还是去了。
等人走了，裴老爷子看着对面的沈乐绾，温声道，“随便下着玩儿，就当陪老头子我了。”
沈乐绾点点头，这才落子。
“最近是受什么委屈了吗？”
沈乐绾抬起头看着裴老爷子，他只是一脸慈祥地看着自己。
也对，裴老爷子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和裴清砚有问题。
“跟爷爷还有什么藏着掖着的，有话都可以直说。最近几次我看你总是心不在焉，闷闷不乐的，是因为那臭小子吗？”
沈乐绾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没想到还是被老爷子看出来了。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裴老爷子喝了口茶，慢吞吞地说道，“清砚那小子从小性格别扭，有时候连他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心，但行动总不会骗人的。”
沈乐绾不知道裴老爷子是自发的和她说这些还是受裴清砚所托，她想着，反正迟早都得告诉老爷子的，不如就趁这个机会。
“爷爷，”沈乐绾轻轻地叫了他一声，“我从小并没有享受过多少长辈的疼爱，您对我的好，我都一直记在心上。”
裴老爷子微微皱眉，这话后面跟着的，可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我觉得太累了。”沈乐绾看着一旁，只有这样她才能把这些话说出口。
“我曾经一直追逐的，我希望能得到的，带给我的只有遍体鳞伤。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不顾一切，但是我错了，爷爷，强扭的瓜总是不甜的，或许我当初不该这么贪心。”
沈乐绾抬起头来，看着裴老爷子，语气有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或许，您当初也不该帮我。”
裴老爷子无声地叹了口气，“你现在是不是已经对那臭小子彻底失望了？”
裴清砚端着洗好的草莓过来就刚好听到这么一句话，他脚步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