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白小骨看向唐平。
“我……”眨了眨眼,白小骨仍决定当下就和唐平分开,不能再继续拖累他。
可不等白小骨开口,唐平突然打断她。
“我有个朋友开着私厂,最近在招黑工,你知道什么是黑工吗?”
白小骨一愣,下意识点点头——她当然知道黑工,就是一些违法的工厂私下里招的工人,以前差钱时,有人推荐过她去做黑工,可她拒绝了,因为黑工的安全系数太低,经常做了大半月,厂主突然跑了,工钱直接泡汤。
因为白小骨点头,唐平有些意外的一愣。
“你有没有兴趣去做?我能替他担保,工钱一定不会少你的。就是做塑料花,按件记钱的,三天一结。”
白小骨听着心动起来,这不失为一个办法——打黑工,工厂肯定隐蔽,厉薄义的人很难找到;存够了钱,再想办法回中国……
顺着一想,白小骨越发心动起来。
“工资还行,要不是你们女孩子做的事情,我嫌丢人,我也去了。”唐平还在说着:“听说包吃包住。”
白小骨一愣,看向唐平,彻底沦陷。
——现在的她,就是需要一个包吃包住的地方。
见白小骨动了心,唐平呵呵一笑:“你是不敢和我一个男的同住一屋是吧?”
白小骨一愣时,唐平不在意的耸了耸肩:“没关系,出门在外的,谁都有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不敢跟我回租屋,那就去我朋友那吧!不管怎样,先有个落脚点再说,嗯?”
白小骨深呼吸一口,终于做了决定,她看着唐平,点了点头。
*
不愧是黑厂,建在离市区好远的地方。
白小骨跟着唐平又是坐公交,又是转巴士的,单坐车就坐了三个多小时,白小骨瞟了眼坐在她侧前方的某个正在玩手机的男人的手机,看见上面时间显示已经11点多了,白小骨转头看向窗外,心下一遍迷茫。
不知道别的女孩遇到她现在的境况会怎样,也许担心,也许害怕,也许紧张,也许会呜呜的哭泣。
可她不会。
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漆黑,一如她逃出庄园的那天晚上……在下雨,每走一步都是湿淋淋的,那时候的她,只想着逃离,逃离,逃离,哪顾得了什么天在下雨,地上全是泥,四周黑漆漆的?
相比之那时候,现在的她,好太多太多了。
身边坐着的是唐平,他双臂对绞,头朝后仰着,睡着了。
车子轻轻一颤,唐平的头一下子歪倒在白小骨的肩上,白小骨没有出声,只是一愣而已,便赶紧坐好不动,生怕吵醒他。
便再次轻转头的去看窗外……白小骨心里想着,这个方向最好是和庄园相反的,不然……
莫名的想到厉薄义,白小骨的心狠狠惊痛。
——她没有出席婚礼的丈夫。
想起来第一次和厉薄义共进早餐;想起来他拿着《力量与控制》气势汹汹的冲进她房间;想起来第一次坐他开的车,差点呕吐;想起来那场枪战,他威武的就像藐瞰众生的天神;想起来他突然抱住她,从88楼天台顶上跳下的瞬间;想起来走出医院时突然看见福伯,听他说是大少爷吩咐他来接她的;想起来苏菲咄咄逼人欺负她时,他突然为她出头;想起来在健身房里,他和她对练拳术;想起来在巷子里,他开着车冲进来,下车便去狠揍那个伤了她的杀手;想起来医生知道她麻醉免疫时不敢下手,他直接冲过来为她缝针;想起来他突然带着她坐直升机去找苏菲算账……
不知什么时候白小骨的脸上湿漉漉的了,她一愣,抬手一抹。
唐平醒了,坐直,不好意思的看向白小骨,发现她满面泪水,他一愣,皱眉。
“怎么了?”
白小骨吸了两下鼻子,赶紧看向唐平。
“没什么。”
盯着白小骨看了会,唐平似乎知道多问也不会问出什么,便嗯了一声,看向车窗外。
“快到了。”
白小骨哦了一声,点点头,趁机会赶紧用衣服把整张脸都擦了擦。
*
下了车。
放眼看去一遍漆黑,根本看不出来哪有人烟,仿佛一遍荒地,这一段路也只有白小骨和唐平两个人下了车,车子卟卟卟的开走了。
唐平下了车便往某个方向走去,白小骨四下看了看,站在那里有些迷茫。
“这边。”唐平在前面一条岔路口回头叫了一声。
白小骨嗯一声,跟过去。
车子开过来的路原就颠簸不平,但好歹还是有点宽的,当下唐平领着白小骨转进的小道却只有一人宽,两个人都没办法并排走,唐平便在前,白小骨在后。
还好路干,月光在上,走着不是太难,白小骨跟在唐平后面,时不时东张西望……
没有灯光,四面八方一遍漆黑,白小骨紧张起来,抬头看向前面埋着头只管走路的唐平。
“还有多远?”
唐平没回头,应了一声:“就快到了。”
白小骨一愣。
方圆没有灯,唐平却说就快到了,所谓的厂子呢?
在田间走了很久,终于又看见另一条宽些土路,唐平跳了上去,回身伸手要拉白小骨。
白小骨站在田埂下仰望唐平,有了些犹豫。
“怎么了?快上来。”唐平俯着身低着头的冲白小骨催促。
白小骨看不清此刻唐平的表情,只是意外于竟连他的眼白都看不清,心下又是一阵慌乱。
唐平倒是很有耐心,白小骨站着不动,他也没再催了,只是等了一会,站起,打了个哈欠,有些疲累的样子。
“就在前面了……”
唐平似乎在自言自语。
知道唐平很累了,而且他晚饭都没吃东西,白小骨想起了他请她吃的那碗云吞面,便呼的吐了口气,轻轻一跳而已,便上了土路路面。
唐平见白小骨终于上来了,转身就走。
白小骨看眼四周,发现是个很荒凉的小街,这样形容是因为左右看去,只有两三间闲落的屋子,都熄着灯的,乍眼一看,黑漆漆的一遍。
唐平便是领着白小骨往其中一间屋子走去。
走到了那房子侧面,那里有扇小门,唐平走过去敲了敲门。
没反应,又过了会,唐平又敲了敲门,里面终于有了动静,没一会,响起了拖鞋踩地的踏踏声……
“谁呀!”
“昆哥!是我!唐平!”唐平小声的说。
里面顿时一静,过了会,那人哦了一声:“这么晚跑来干嘛?”
“带了个朋友过来,她想找个事做……”
里面又寂静了,过了好一会,门突然吱一声的开了,里面有个男人探头看了看外面,再才拉开门,放唐平和白小骨进去。
唐平往边上让了让,示意白小骨先进去……
这一瞬间,白小骨犹豫了,她看着那黑漆漆的里屋,还有那站在门里穿着拖鞋的猥琐男人,心下一遍慌乱。
“进来啊!”拖鞋男不耐烦的叫了一声。
白小骨只感觉后面被人一推,整个人就栽向屋里,拖鞋男直接让开,任白小骨莫名其妙的冲了进去。
白小骨错愕的回头,因为她知道,只可能是唐平推的她,却就在这时,有什么东西往她嘴上一捂,她反应不及,刚想反击,却是那刺鼻的味道冲脑,头顶一阵眩晕,人就一软的眼前一黑,什么都不知道了。
*
白小骨醒来时手脚被绑着的,嘴里塞了东西,整个人被扔在墙角那儿,靠着墙壁。
睁开眼时白小骨的头还一阵一阵的晕乎,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嘿!醒了。”
不远处有四个人在打牌,三个亚洲人,一个当地人,听说话,应该是中国人。
其中就有一个是之前开门的拖鞋男,唐平叫他一声昆哥的。
昆哥正在看牌,嘴里叼着一根烟,听见提醒,他回头看眼白小骨,唔了一声,直接把牌扔了,嘿嘿嘿的笑起来,拎了拎裤子,走过去。
“小妞,醒了?”
在看昆哥,白小骨已经明了——自己进了黑坑。
见白小骨不惊不怕的样子,只是在盯着自己看,昆哥嘿的一乐:“这小妞胆色不错,看见没,都不知道怕。”
边上的人都大笑起来。
昆哥想到什么吧,抓了抓鼻子,冲白小骨叹了口气:“你也是倒霉的,怎么碰上唐平那小子,他也是狗屎运,一个月卖给我三姑娘了,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运气,我怎么就碰不上。”
白小骨盯着昆哥,逼迫自己冷静——相比之下,这已经吓不到她了。
“昆哥,这妞货色不错,应该能整个好价钱吧!”
昆哥盯着白小骨,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干不干净。哎,小妞,是雏儿不?”
白小骨嘴被堵着,手脚被绑着,眼睛时不时眨两下的像傻了一样,只知道盯着昆哥看。
昆哥被盯的恼了,嘿了一声:“不会是个傻子吧!”
边上的人呵的一笑:“傻子好啊,咱们内部消化,嘿嘿嘿嘿!”
昆哥回头瞪了那人一眼,那人赶紧住嘴。
看向白小骨,昆哥残冷的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