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人看见花架子,往了这边过来时,外面突然枪声大做,那人一惊,甩身便冲了出去,却不等他冲出院门,外面一枪打中他,他便应声倒下,接着便有人冲进院子,大声的叫。
“大少奶奶——!”
听见熟悉的声音,白小骨一惊,刚只抬头而已,便看见沙剑已经冲进她视线范围。
“走!”
沙剑冲白小骨一喝,伸手便像厉薄义常做的那样,抓住她胳膊将她扯起,两人快速往院子外冲去。
*
站在某小区顶楼的天台上,楼不是很高,可以看见自家小院,院子空落,寂静无声,家里没有人……白小骨呆呆的看着很久,最终转过身去,落寞的蹲下,抱着自己膝盖埋下头去。
人应该都在医院吧……
白小骨相像不出来没有了王萍的白家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个家,算是毁了吧!
居然是因为她……
更想像不出来剩下的三个白家人会怎样的恨她,白小骨呜呜呜的哭起来。
沙剑站在不远处,打着电话,应该是汇报了。
不多时,凌空冥找过来,刚一上天台口便看见白小骨,他立即朝她冲过去,却是一枪朝他太阳穴一指。
凌空冥站定,瞟一眼拿枪指着自己的沙剑,他双眸一沉。
沙剑确定了凌空冥是龙霸天的保镖,便猛的收枪,退后一步。
凌空冥只是瞪一眼沙剑便朝白小骨冲过去。
“四姑娘!”
凌空冥蹲在白小骨身前,轻声的唤。
白小骨抽泣着,不想理会任何人……
“我们该回去了……”
凌空冥难得轻柔的说话,可白小骨仍只是默默的摇头。
竟不敢再对白小骨来硬的,凌空冥想到沙剑,他回头看向他——厉薄义的保镖居然出现在这里,这说明什么?
若不是他在跟踪白小骨,就是他在调查白小骨。
凌空冥冷声一呵,干脆站起来。
“你来?”
凌空冥冲白小骨看一眼,示意沙剑来请人。
沙剑一哼,站去一旁而已,他双臂对绞,一副只打算看戏的架式。
白小骨却在这时终于吐了口气的站起来……
她落寞的,像孤魂野鬼一样拖着软绵绵的脚朝天台口走去。
*
楼下停着凌空冥的车,白小骨沿着路边往前走,走过车边,无视车子的存在,一直往前走。
这一遍方圆她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凌空冥扬手刚想叫住白小骨,却突然想到沙剑就在后面,他回头看向沙剑,想看他会怎么做,结果沙剑只是双臂对抱,目不斜视的朝白小骨跟去,只是跟在她后面,和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凌空冥啧一声,干脆锁了车子,也向白小骨和沙剑追去。
*
白小骨在发呆,她在想事情。
想小时候王萍总是把好吃的分成三份,两份的多些,一份的少些,少些的肯定是她的,多的肯定是弟弟妹妹的。
邻居都喜欢指责王萍,说她不要做的太过分了,都是亲生的,那样做会遭天谴,她也怨恨过,恨王萍明目张胆的偏心,直到有一天,她馋极了,偷吃了还没来得及分配的属于白家玉的生日蛋糕,那天她被白祖旺狠狠的打了一顿,她被打的浑身都痛,身上遍布是伤……她躲在自己阁楼上的小房间里呜呜的哭。
王萍爬上楼来,抱着她陪她一起哭,她小声的念叨,说每次给你分少点,至少你还能吃着,真要是平均分,你可能吃都吃不上。
那一瞬间,她终于体会了王萍的苦心。
是啊!在白家,赚着钱的家主是白祖旺,王萍只是家庭主妇,说白了,就是一保姆,她还带着白小骨的,她哪能明目张胆的宠爱根本不是白祖旺亲生的白小骨呢?
漫无目的的走着,白小骨时不时看向熟悉的老墙,那些斑斓记录着她从小到大的太多回忆。
不管她如何的爱过王萍,恨过王萍,怨过王萍,她终究是她心心念念最为牵挂的人——是她从小到大唯一的牵绊。
现在……王萍没了。
白小骨的世界里没有了王萍,她突然感觉空寂。
龙霸天还能拿什么来要挟她呢?
停下,白小骨靠到墙上,抬头看天……
天色渐渐暗下来,很快就要天黑了,天都还没黑下来呢,月亮却已经爬上了天边,白小骨看着那弯弯的月亮,眼泪落寞的流下。
远处,沙剑不再跟近的停下,凌空冥也站在远处不再过来,他们都有共同的想法——给白小骨一定的空间,冷静一下。
现在这样把白小骨强行带回去了,谁也不敢肯定会发生怎样的事情。
也许,白小骨冷静下来后再回去,一切会好很多。
凌空冥看一眼沙剑,他也正在看他,两人冷漠的对视一眼,只一眼,凌空冥向白小骨那边看去……
“四姑娘——!”
惊见白小骨已经不在那里,凌空冥一惊,失声轻叫。
沙剑已经身影一闪朝那边冲过去……
两人冲过之前白小骨靠墙发呆的地方,过去不远就是个十字巷口,两人冲过去后彼此交错一个眼神,便各自朝相反的方向冲去……
就在这时,白小骨之前呆过的地方,一张和老墙墙面几乎一模一样的墙纸被推开,一男子将那纸动作麻利的一卷,便另一手牵住白小骨手腕,拉着她,从容不迫的朝另一个方向大步走去。
*
白小骨一直目瞪口呆的在看那个男人,他也干脆的很,仿佛他能确定白小骨不会大叫或是反抗,他只是拉着她走,走出巷口,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他过去拉开车门,把白小骨推进去,自己过去驾驶位,呜的一声,车子放个尾烟,开走。
*
个旧市外的绿水河。
河水涓涓流淌,两岸郁郁葱葱,天色已暗,天空繁星点点,车子沿着河道在飞速行驶,白小骨坐在后座,人缩成一团。
开车的人看了眼后视镜,他想到什么,将中间杂物区的半包饼干往后面一扔。
白小骨看向扔在了自己怀里的半包饼干,噙着泪花的似笑非笑,默默打开,拿出饼干来啐咬。
这时候的白小骨像极了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狗,眼眶红肿,神色凄然,默默无声的啐咬着饼干……
车子最终开进一家农院,停了车,男人下了车来,屋里有一个老人正在看电视的,他走出来站在门口张望,看见男人拉开后车门,拽出一个年青女孩子,便眉心微皱的轻喝。
“这是谁呀?”
男人看老人一眼,回答:“我女儿。”
男人看向白小骨:“叫阿翁。”
白小骨看着老人,恭敬的点了一下头:“阿翁。”
老人看着白小骨显然哭过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姑娘,你哭过了?”
白小骨点点头,男人却一拽白小骨便往通往后屋的侧边小路走去。
看着男人扯走白小骨,老人沉默了小会,最终摇摇头,进去屋里继续看电视了。
山间的农院很像古代的内外院,外面一间正屋,有前院,后面还有个后屋,中间也有一个小院,有的人家后屋是厨房,有的人家后屋是客房,绿水河的大多家院都把后屋改成了客房,方便出租,赚些外快。
男人领着白小骨进了后屋,他回手关上门,径直走过去床那里抓起一件外衣扔向白小骨。
白小骨接住衣服默默的给自己披上,顿时感觉暖了好多,也在衣服上嗅到男人的气息,她微微一笑,看向男人。
过去桌边坐下,男人看向白小骨。
他只是在看她。
白小骨亦站在那里默默的看那男人……
多少年了?
白小骨没有认真算过,反正从她懂事以后没多久,他就从她的世界里全身而退,消失的无影无踪。
“师父……”
白小骨最终还是幽幽的轻声一唤。
男人——白小骨一直以为的,已经死去多年的师父——夜煞,沉默着,对白小骨的唤,无动于衷。
白小骨看着夜煞,泪水终究还是漫过了眼眶,滑下。
她可怜兮兮的在看夜煞,纵使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仍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看。
——他几乎没变!
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冷漠、冷漠、冷漠!!!
‘白小骨,你就是这样对待自己的人生的吗?站在那里不动,谁会来拉你一把?我告诉你,没有,现在不会有,以后也不会有!这世间能帮到你的只可能是你自己!’
‘快快快快快!白小骨,你想爬回去吗?快——!’
‘我没说过你非来不可,受不了了,下次就不用再来了。’
‘我不欠你的,你也不欠我的。我只说你必须做什么,做与不做,你自己决定。’
‘想要吗?想要就去自己争取,拿在别人手上的东西永远只属于别人,永远不会属于你。’
抬手猛一抹眼睛,白小骨用力吸了口气,她朝夜煞走过去,在他身前两步远的地方双膝一曲,突然跪下。
“师父!”
白小骨终究撑不过满心的悲怆,呜呜呜的哭起来。
夜煞看着就在眼前的白小骨,眉心怒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