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我从小就被你寄予厚望,希望有朝一日能在文脉出人头地,可我虽然是女子但就是希望和你一样抛头颅洒热血,但你并不理解我,甚至只有我频立战功才勉强得到了你的认可。”
“但你还是觉得不满足,想要给我安排一个状元女婿,却从未问过我是否同意,是否有心仪男子。”
澹台琼边说边掉着泪水,但面容仍然倔强,眼神坚毅。
“您可知为何前几年我为何没有回家?”
“我宁愿看着天上的归雁也不愿意回来看一眼,我就是想有朝一日成为了将军再站到你面前,不再让您对我有埋怨,有不满。”
“我想告诉你我的选择没有错,我要自己选择!”
澹台烈虎温热的泪水含在干瘪的眼皮内,迟迟不愿意掉下来。
“所以,我答应了世子殿下的求婚,我不想再被您控制人生轨迹。”
李卯突然恍然,她答应他原来只是在利用他。
李卯怔怔地看着眼前高挑的身影,剑眉皱起,不知为何心底有些烦躁。
“哈哈,我就知道,澹台将军如何会看上这样一个作恶多端的纨绔!哈哈!”
李卯捏紧了拳头,眼神瞬间变做山涧冰湖般寒冷。
一旁的大臣们听见文丑这失了智的发言顿时眉头蹙起,大失所望。
你可以找着正当理由去口诛笔伐世子,但刚刚这番话显然是得意忘形后的无脑之言,单纯是为了出一口恶气,这个时候就算世子把你腿卸了你都不能有半点怨言。
毕竟都是宫里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谁乐意看见一个芝麻官训斥王公贵族?
蠢,蠢不可及!
“你在,找死吗?”
李卯一个闪身,声如黄泉阎罗般杀气十足,死死掐住文丑的脖子举到空中,就像那天夜里的密卫一般,不过更加用力,文丑更加的孱弱。
“额,额,唔~”
文丑眼凸舌吐,像个癞蛤蟆一样死死拍着李卯的胳膊,不过一个吐息,就晕死过去。
他忘了,世子之所以可以被他抨击,是因为他天不怕地不怕才惹出来那么多的事!
“世子殿下!万万不可!”
“卯儿,不要!”
步颦香轻呼一声,小跑过去将手搭在李卯的胳膊上,轻柔推搡。
大庭广众之下将去年的状元杀害,就算他是世子也难免一顿皮肉之苦。
“呼~”
李卯深吸一口气,将文丑随手丢到一旁,随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澹台家。
李卯在门口处脚步一顿,随后平静的说道:“这段婚姻你们可以拒绝,但是!”
李卯回眸冷视澹台烈虎,铿锵说道:“但是,不要在老子婚约还在的时候安排些跳梁小丑恶心老子!”
“否则,你们就去找我爹说去!”
澹台琼听着李卯淡漠的声音,睫毛微颤。
澹台玉容听着李卯霸气侧漏的宣言以及冷俊的脸,脸蛋红润,心脏狂跳,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袭上少女的心房。
澹台府外,朱墙之间,李卯将双手置于脑后晃悠悠的的走着,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向他招呼道:“世子殿下。”
李卯回首看去,发现是宫里的王公公,“王公公找我何事?”
“太后娘娘让咱家跟世子殿下说一声,今天下午去寻她一趟,太后娘娘给世子准备了些补汤,也希望世子殿下可以给娘娘抚琴。”
李卯扯出一个笑容说道:“我一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王公公这才躬身一拱手,又是说道:“世子殿下何必失落,在我看来只要您与澹台将军两情相悦又有谁能阻挡?”
“这有什么失落的,本世子周遭的美人多了去了。”
李卯哈哈一笑随即告辞。
他们本就是利益交换,顶多就是稍微有了些交情罢了,成与不成都无所谓。
李卯收拾心情,旋即往宫里赶去。
凤梧宫。
秋风萧瑟,纸窗微鼓。
今日的天色不甚好,将将午后便已近黄昏,秋叶飘泊,黄云压城。
殿外,宫女并排而行,太监拿着拂尘四处走动监察。
虽说人影绰约,但内外是一片的寂静。
唯有一两只麻雀叽喳叫个不停。
不光是凤梧宫,自打宋理一心扑在朝政上,那些个皇后妃嫔皆是难以吃饱,因此后宫都是冷清。
先帝驾崩之后,刚刚嫁过来的皇后钗紫夜就守了活寡,一日恩泽都未曾承受,入宫没两天就成了太后。
至于改嫁,谁会允许一个有着太后头衔的女子被其他男人压在身下婉转承欢?
因此钗紫夜空守冷宫十几年,充当家族与皇室的利益纽带。
天色随着时间再次昏暗下去,殿内为数不多的宫女将一盘盘精致的膳食端至客厅之中。
屋里放着暖炉,身着华美淡黄宫装的太后侧卧在软榻上,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看着小书,时不时的眉头蹙起,眉眼间流露的端庄严厉让人欲罢不能。
裙摆如流彩般垂至地面,露出一双精美宫靴和白腻的脚踝。
“落雪,李卯怎么还没有过来?”
钗紫夜算算时间,想着接风大会也该结束了。
“娘娘,您可知道世子殿下在大会上写了首什么词?”
落雪知道娘娘等得有些无聊,当即讲些刚刚听见的传闻给娘娘。
“哦?他还会写词?”
钗紫夜丹凤眼一亮登时来了精神,手肘支起身子聚精会神地听着。
“世子殿下写的,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疏钟已应晚来风。瑞脑香消魂梦断,辟寒金小髻鬟松。醒时空对烛花红。”
啪——
钗紫夜手中的小书掉落在了地上,雍容庄雅的脸上浮上淡淡的羞恼。
钗紫夜看着面前的淡酒,瑞脑香薰,以及宫外的晨钟。
他们也不过见过几次面,怎么就僭越私自将她写了进去?
钗紫夜薄唇微抿,眉峰蹙起,开口道:“他怎么能……”
“听说这首词是给燕夫人写的。”
啪——
钗紫夜刚刚捡起的小书再次掉了下去。
钗紫夜面上浮上寒霜,似乎这句话更是让她生气。
落雪看见娘娘脸上的冷意,小心翼翼地询问道:“娘娘?”
“无事,继续讲吧。”
钗紫夜面上的红润悉数褪下,只剩下无悲无喜,大抵是看透了人生。
“人们都说这首词造诣相当之高,实属婉约词中的头部,经得起推敲。”
“嗯,我知道。”
钗紫夜淡淡回道,毕竟她也是世家小姐,对于诗词还是有涉猎,知道这首词的含金量。
“真是他写的?”
钗紫夜反复回味遣词造句,半晌后再次拢着眉头诧异问道。
无他,因为这首词刚看只是惊艳,但随着咀嚼琢磨就变成了震惊。
“听说有个书生,就是去年的状元郎觉得这词是世子买的,但后面被澹台二小姐给驳斥了,甚至还说出了世子其他的几首诗词。”
“连澹台玉容这丫头都帮着李卯说话看来是真的,另外那两首是什么?”
......
“什么?这都是他写的?”
一声嘹亮的凤鸣响彻凤梧宫。
……
李卯在皇宫外下马,已经有宫女在皇城外等候,旁边放着一张步辇。
李卯将皇上赐的宝驹交给守卫,登上步辇由太监抬着进了宫门。
走到跟前李卯才想起来自己是不是忘给太后带礼物了?哪怕是一盒胭脂也行。
而且,今天秀了一手诗词燕姨估计又要念叨他了,得提前备好礼物才行。
“世子殿下可真是世上独有的奇男子,好似谪仙人。”一边的太监尖着嗓子突然说道。
“不但神勇无双,而且还精通诗词,让人羡慕不来。”
步辇缓缓往里走去,与偌大的皇宫一比,就像是大河中的一叶扁舟。
太后的寝宫凤梧宫乃是皇宫东侧靠里的一处宫殿,因此路途稍显遥远。
李卯惊愕,发问道:“我什么时候神勇无双了?”
诗词他可以认,但前边的什么意思?
“世子殿下真是谦虚,昨日查处罂粟,击杀贼子贪官,不是您干的?”
李卯无奈捂眉,这又是谁传出去的?让我找出来绝对给你腿打断!
“合着皇上赏他的那匹马和物件是因为这件事?他还以为是随手送的。”
李卯心思幽幽,这些个舆论引导,也不知是谁,希望不是那位。
一处巍峨入云的金殿穹顶,一位红衣公公半眯眸子,将身形缩在房檐抵御寒风,看着李卯的步辇进入到了太后的寝宫后,身子一晃,消失的无影无踪。
御书房。
老太监站在窗外对着里面的人影躬身:
“皇上,小王爷去了太后那里。”
宋理手中拿着一个诗稿,正浸神观看,听见莫公公的声音回过神来,平淡道:“太后昨夜被卯儿所救,理应慰问一番,而且太后平日寝宫清冷的很,不甚有来往,这般寻人叙话也是情理之中,无需禀报。”
“是。”
“醉里挑灯看剑,卯儿藏得可真够深的……”
莫公公点头应答,稍微犹豫了一下,再次缓声道:“皇后和那些妃嫔,也在宫里待了很久……”
宋理面色有些难看的沉声说道:“纵观历史,要想成为一代明君,美色的危害充当其冲,朕自有把握,无需再提。”
莫公公身子一颤,知道触犯到了圣上,随后跪在地上久久没有起身。
“让皇后回家省亲去吧,朕确实冷落了她,朕也不好让她留在宫里受苦。”
“是!”
宋理看向自己那处,眸子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