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阳光穿过雾气氤氲的竹林,透入半掩的朱门之中。
那一道娇小的身影正将葇荑挡在胸前,色厉内荏,耳尖染红的对那面前的白衣公子清叱。
“你,你想干什么!”
李卯将手摊开,无奈撇了撇嘴道:“你不记得咱俩第一个赌约是什么了吗?”
“难不成你堂堂澹台家的千金小姐要赖账?”
澹台玉容哪不记得两人之间的赌约,只不过这厮来的太过突然,临近关头她竟是多少有些羞怯不自在。
澹台玉容强自提气,轻哼一声,双手叉腰,身子微微前倾,大声反驳道:“本小姐可不会赖账,但我不是说了看我心情,你怎么说来就来,也不做个拜帖。”
“本小姐就是不答应也合情合理!”
他失意的时候,她可以亲他。
但是这坏蛋一脸坏笑,没安好心的时候她可不会主动凑上去。
李卯眼瞅着那两朵花骨朵般的蓝色丸子头随着动作一跳一跳,包扎的缎带垂在青丝上微微摇曳,心头一阵宁静祥和。
看着这娇蛮丫头那眸光染润,却又外强中干的傲娇模样,眼珠子忽的一转,声音趋于低沉道:
“唉,郎有意妾无情。”
“玉容小姐连约定里的吻都不愿意兑现,可见对我有多么讨厌。”
“罢了,我这就走了。”
李卯长吁短叹,终是一双桃花眸子黯淡下去,将头微微低垂,双手背在身后转过身去,步履维艰的朝那朱门挪动。
一身白袍随着微风贴在身上,落寞的背影看起来煞是惹人心怜。
澹台玉容花容微怔,圆眉蹙在一起,看着那道背影本来准备好的二番推辞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轻咬着粉唇,复杂的水润眸子犹豫不决,也不知道在做个什么思想斗争。
许是那盆漆黑的阿胶,许是那簪子,许是那枚亲自送过来的夜明珠。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那短短几步就能走出门的路,李卯走了很久。
忽的,一道百灵鸟般的婉转娇唤传出——
“喂!大坏蛋你给我站住!”
李卯脚一顿,嘴角微微勾起,但没有回头,只是背着身子竖起耳朵听着。
澹台玉容一张白腻如雪的脸颊之上,此刻如同那胭脂入水般在玉屏上化开,荡漾着道不尽的羞怯与萌动。
只是眼眸微垂,睫毛轻颤,双手搅在一块儿摆弄着衣襟。
“本,本小姐说一不二,说,说答应你就答应你。”
“但是那第二个赌约,你,你不准干出什么,什么......”
“什么?”李卯突然转身,满面和煦春风,目光灼灼的看着那粉嫩的少女,哪里有刚才的半点失落?
澹台玉容被那灼热视线盯的呼吸一窒,微微将杏眼躲开些许。
心里总感觉有些不对劲,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深吸一口气,语气坦然却又带着根本藏不住的颤抖:“但,但你不准对本小姐做什么婚前不能做的事。”
李卯温和一笑,走到跟前自然而然的就拉过了那软嫩的手掌,合在掌心摩挲。
“夫君我肯定尊重玉容的很,放心吧。”
李卯说罢就将脸凑了过去,等待着那约定的一吻。
澹台玉容杏眼蒙雾,看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呼吸变得紊乱,嘴唇微动着却始终都探不到前面去。
“玉容,你不会是不敢吧?”
本来迷蒙十分的澹台玉容听见这话瞬间就炸了毛,一对蓝色丸子头气冲冲的膨胀,那本来有些发虚的羞怯也在瞬间被掩盖。
那樱唇就要在李卯脸侧轻点,一触即分之后。
李卯却突然转过了头。
“唔!”
澹台玉容美眸一瞪,转而浮现羞愤恼怒,那一只脚重重的就踩到了李卯脚面之上。
李卯也不恼,只是忙着自己的事儿。
少女的清甜与幽香无时无刻不在沁润着心灵与鼻腔。
澹台玉容本来还带着几分抗拒的神情,不过分毫就已经消失殆尽,重新浮现那醉醺醺的懵懂。
澹台玉容靠进了李卯的怀中,气喘吁吁,大脑空白,不知云里雾里。
少女坐在椅子上,哪里经过这种阵仗?
李卯轻笑一声,如鬼魅般勾魂夺魄的声音响起:“玉容,这就是第二个约定。”
“你不许抗拒。”
澹台玉容大脑空白,哪还能听懂李卯说的什么?
与此同时,屋内的两人都未曾察觉到,正厅外。
一枣红襦裙的貌美少妇正沿着金檐往那竹林走着,一面走一面对着那铜镜抚弄着头上的青丝。
“呼,瞧我这记性,怎么那簪子都落下了。”
桑红皖一边走,一边扯着嗓子婉转喊道:“玉容!”
“玉容啊!”
“玉容?”
桑红皖透过竹林看着那半开的门扉,纳闷的喃喃自语道:“奇了怪了,玉容那孩子不在厅里,难不成陪着情郎去逛园子了?”
桑红皖又是摇摇头,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有了郎,忘了娘,他们年纪小正是爱玩的时候,正好没人找那簪子也轻松些。”
桑红皖摇曳着桃子,一步一生姿的款款朝着那半掩的朱门走去。
“嗯?什么声音?”
“是猫儿偷溜进屋了?”
临近跟前,桑红皖诧异的动了动白皙的玉耳,细眉微蹙但又分辨不了。
桑红皖临走到门边,那小猫就叫的越来越刺挠。
桑红皖轻啐一声,脸颊微红,心底不免好笑。
冬天都还没过去,就这么发春了?
这叫的都让她有些心挠。
桑红皖失笑一声,迈开步子走到了屋檐下,刚准备推开门呵斥里面那猫儿退出来。
但视线忽的透过门缝往里看去,就瞬间瞪圆了美眸。
掩住檀口,瞳孔一阵地震,就差点轻呼出声。
但不等失声,就瞬间以一极速躲在了门板后面,玉手掩在心口,一阵砰砰直跳。
“呼——”
“这......”
桑红皖玉颊染红,猝不及防之下很是懵然。
心头多少有些忸怩,但更多还是对于晚辈之间胡闹的不悦。
这可是大族里三令五申,严令禁止的东西。
也不知道玉容是怎么想的。
还是那世子灌得迷魂汤。
况且一个至贵男子这般低三下四,嘶,而且还是一方亲王独子,她是闻所未闻。
桑红皖手掌微微抖着,拍着那夹金的枣红襦裙,但眉眼还是严肃的很。
不行,到时候可得好好说教说教玉容,年纪轻轻怎么能如此胡闹?
而且还没有过门,但就是过门了也不能如此。
这要是让老爷子知道了,没准会直接气过去!
话说,是自己老了跟不上年轻人了?
桑红皖长舒一口气,有意无意的又往里看了一眼,最后低声训了两句就风风火火的折路而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