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奔驰,马蹄作响。
掀起雪沫,直奔京城那铜锣湾而去。
铜锣湾,金锣办事处。
眼睛如同葡萄般乌溜圆的楚休休正手持佩刀,对着镜子里那头戴长帽,身穿金边黑色官服,腰配金边腰带的金锣大人皱眉怒斥。
少女眉眼一凶,一指那镜中人:
“呔!”
“歹人!你给本金锣站住!”
楚金锣转了转腰带,吸吸粉鼻,喃喃自语:
“不对,底气有些不足,不够凶。”
随后少女又换了个姿势,扎下马步,将刀完全拔了出来横在自己脖颈间,娇叱一声:“歹人!你再不站住我就死在你面前!”
“噗嗤——”
少女忽而怔在那儿,转而迸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算是给自己逗笑了,笑的花枝乱颤。
楚休休捧着面颊伏在那梨花木桌案上,一张稚嫩青涩的娇憨面庞也随着岁月与经历而变得坚韧成熟几分。
屋内并无太多摆设,唯有那放书的柜子,书桌,从未用过的茶桌和衣装架,武器架。
平日里她倒也清闲,许是上面人特意照顾她,给的任务大多都不辛苦危险,平日主要就是出去领着一帮下属溜溜街,呵斥逮捕那些扒手。
“怪不得李卯说我傻,但是我也知道我是在开玩笑呀,我也不傻呀。”
“而且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比划真有意思。”
楚休休傻笑两声,又闷闷不乐的闭上了粉唇,百无聊赖的拿出纸笔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转而就眉眼稍显失落的微垂。
“李卯是不是忘了我了,这都多久没来看我一面了....”
少女那边正发愁,与此同时那铜锣湾牌匾大门外,一匹白马忽而停下,从上面跃下来个云淡风轻的贵公子来。
门口的守卫见人暗暗眼熟,等人到了跟前就是一阵大眼瞪小眼,忙拉开了门招呼往里进。
“楚休休的房间在哪儿?”
“禀世子,楚金锣的屋子在那最高楼的一层,左侧第一个房间。”
李卯点了点头,一撩衣袍大步往里进去。
李卯往里走着,不远处迎面走来一身材修长却又精壮的男子,头上戴着黑色斗笠。
看其着装像是一位金锣。
那斗笠男子起初低头往前走,将脸藏进了斗笠中,似是有什么事,但听见前面的脚步声,忽而抬起了头,朝那来人看去。
斗笠金锣瞳孔先是一缩,不过瞬间就恢复如常,拱手朝那白衣公子拜去:“世子殿下。”
李卯微微点过头后,在那人的脸上停留了一小会儿。
却见斗笠下一双锐利似鹰的眼神,对着他则是带着几分内敛恭敬,面皮小麦色,削瘦却又不显骨柴,倒是多了几分铁血气质。
李卯微微颔首没有多说什么,同那金锣擦肩而过,率先往前走去。
那男子走到大门口,旋即回身看了眼那白衣,这才又压低了斗笠朝外走去。
踏踏——
沉稳的步子缓缓迈向那楚金锣的房间。
楚休休玉耳微动,连忙爬起身,从一边拿出来一本《老子兵法》一本正经的看着。
应该是有银锣来汇报东西?少女这般想着。
叩叩——
“进。”楚休休清清嗓子,正襟端坐吆喝一嗓子。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该有的威严还是得有。
吱呀——
那雅致的雕花木门推开,一缕阳光自那边透入。
“有什么事速速禀报,本金锣还有这书要参透。”楚休休专注的看着眼前的兵书,头也不抬的就装腔威严吩咐道。
那人步子轻缓,好似没听见这位金锣大人说的什么,就是缓缓迈着步子,直到走到了那书桌前。
“休休,你这书都拿反了 你能看出来个什么?”李卯一把拿起那《老子兵法》,失笑着随意拉了个凳子坐到了桌边。
楚休休惊愕的扶了扶头上歪扭的黑色长帽,刚想看看是谁敢这么对一个金锣不敬,结果就看见一张绝美的公子面庞来。
“李卯?”
楚休休杏眼一瞪,转而惊喜的拉住李卯的袖口吆喝道:“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了?”
“我都以为你把我忘了。”
李卯惬意地枕在靠背上,和煦一笑:“我怎么会忘了,只不过看你过得挺好就一直没来打搅。”
楚休休撅着粉唇,显然对这说法不太满意,但李卯能来,她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欣喜。
“休休,你知不知道那个你们铜锣湾那个头戴斗笠的金锣叫什么?”李卯将那兵书放到一边,似是随口一问。
“头戴斗笠?”
楚休休一愣,前后不过片刻就恍然道:“哦,是万封,万大人,他跟我这个金锣可不一样,他是实打实,一步一个脚印当上的金锣,平常对我还挺照顾的。”
李卯点点头,摩挲着下巴回想刚才那金锣看见他第一眼的异常。
记得当初那份错误的解药就是从这案牍司流出来的,由不得他多留心几分。
“我去给你倒茶。”楚休休眉眼明媚,乐呵呵的就起身去那一旁的小火炉上提起一铁壶热水。
李卯暂且那万封搁下,转而十指交叠,胳膊肘放在桌面沉吟直指正题:“休休,不用这么麻烦,此番来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楚休休那边已经倒了两大杯开水,一手一杯端到了跟前,眨了眨澄澈的杏眼轻声道:“是什么事,只要不让我去砍我爹,肯定不会拒绝你的。”
李卯这妮子那明亮单纯的眼眸,心头微暖,转而摇了摇头轻笑道:“我自然不可能让你去砍你爹,这事说来也轻松。”
“就是你平日里巡逻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那些有关走私罂粟的事宜。”
“一旦有任何消息或者蛛丝马迹,就来知会我一声。”
“罂粟?”楚休休轻呼一声,忙坐到了位置上瞪圆了美眸朝李卯看去。
“又有人走私罂粟了?”
李卯点了点头:“而且还是还很有可能是官商勾结,官官相护。”
“但我不能打草惊蛇,看能不能搜集一些证据直接抄家伙将他们一锅端了。”
楚休休闻言担忧的皱起了眉头,学着李卯的样子十指相扣,但觉得这样子有些老成,还是捧住了脸颊在那儿唉声叹气:“这可怎么办捏?”
嘣——
“哎呦!李卯你干嘛~”楚休休吃痛摸着粉白的脑门,鼓着脸颊,泪眼汪汪的朝李卯看去。
李卯看着这娇憨模样,一阵心安怜惜,温润一笑说道:“我这不是来找你帮忙吗,你怎么开始怎么办上了?”
“哦,也是哦。”
“你放心,我这个金锣肯定能帮到你的忙的。”
楚休休揉完头之后,将高帽放到了桌子上,捧着脸颊仔仔细细的盯着李卯,目不转睛。
李卯摸摸脸,诧异问道:“怎么,我脸上有花?”
楚休休眨眨眼,一本正经道:“没花啊,就是好看。”
“你是我见过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就想盯着看。”楚休休眸子锃亮放着光,哪怕一丝一点虚假之色都看不出来。
李卯心头一跳,盯着那乌溜圆的眼睛,从那晶亮中隐隐约约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视线流转,看着那粉润的樱唇,抿了抿薄唇,但楚阔曾经对他说过的话忽而涌上心头。
李卯回过神,收回视线,就准备起身告辞离去。
但却被一只小手拉住了衣襟。
“李卯,你多陪陪我好不好~”
楚休休抬头望着李卯,眼中荧光点点,谁看了都要犯迷糊。
李卯叹了口气,转而就回身坐到了椅子上。
“想要我怎么陪你?”
楚休休蓦然嫣然一笑,起身拉着李卯的手就来到了那外面的广场。
楚休休拿起一个藤球,递给李卯看。
“蹴鞠,你会吗?”
李卯攥紧了手心那细嫩的小手,微笑着点了点头。
......
傍晚时分,李卯牵着白马慢慢踱步至王府门口,回想起下午同那妮子的相处,嘴角勾起一抹温馨的笑容。
叩叩——
“老薛。”
“来了少爷。”
吱呀——
朱门打开。
从中走出来个佝偻人影。
“少爷,明个西苑贵妃喊你去萧家园林参加个山泉宴。”
李卯将马递给老薛,接过大红请柬点了点头。
“山泉宴,早上中午?”
“不知,您自己拆开口看看。”
李卯看了眼天色,倒是不着急看,将请柬塞入怀中后,直奔祝夫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