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晚上吃完饭，苏梦和古存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月亮。
一弯月牙挂在漆黑的夜空，皎洁的月光却照的大地明亮。
古存坐在摇椅上。
是村长专门提前准备的。
苏梦也同样坐在椅子上，手杵着下巴，耷拉着眼皮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梦，今天感觉怎么样？”
郭福从房间里面端着一杯水出来，听到古存悠然开口。
苏梦掀起眼皮，慵懒的伸了个懒腰：“还好，但这会确实有点困了。”
“累了就回去休息吧，已经八点多了。”
“等他们一起吧。”
房间里面，刘军然正在里面给几个年轻人讲述关于这次进山村要做的事。
“也行。”古存悠然闭上眼睛，身下的摇椅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
苏梦还在想下午系统说的话。
她在想建立女子学校的可行性。
现在不走，也是想和老古沟通一下这件事。
听一下老古的意见。
她在斟酌着怎么开口。
古存眯起眼睛，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轻轻摇头。
“有什么想说的，直接说，我来听听。”
轻巧的话语中，带着些许宠溺。
闻言，苏梦心中一喜。
搬起凳子往他身边挪了一点。
“老古，我今天觉得有一件事情很奇怪。”
“说。”
“在王家村，压根没看到几名女性，大多数都是男人。”
苏梦回想着今天上午看到的人群。
又想到来到这个村子见到的人群。
“而且这个村，女人都很忙，男的就是负责喝酒聊天——”
话还没说完，就被老古打断。
他睁开眸子，侧目看着苏梦，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扶手。
“你是觉得，这些女性并未得到重视？”
苏梦摇摇头。
起初她是这么想的。
这些女人可能在家里压根说不上什么话。
可下午和系统交流过后。
她脑海里的思想有些许改变。
“我觉得，这里的女性，从小就被灌输着一种思想，或许还不止女性。
她们被灌输的思想就是：
女人生来就是为了传宗接代。
人生中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她们或许有机会接触到书本的知识。
但大多数最后都被扼杀在摇篮中。
因为家里人从小给她们灌输的思想就是，女人读书没什么用。”
苏梦说的时候，感觉心脏带着点微微的刺痛。
这些话，她不知道是抱着什么心理说出来的。
也不是心里提前想好要说给老古听的。
就是话说到这，这些话自己从脑子里面蹦出来的。
老古听完，眼睛怔怔的盯着天空的那轮完月，一动不动。
苏梦搓搓手指，继续开口：“而且您之前给我的资助名单我也看了。
有一个名为郑云的女孩子，您有印象吗？”
老古点点头，轻叹一声：“这孩子，我记得啊。”
苏梦当然知道他记得。
因为这个女孩的经历，太令人记忆犹新。
仅仅只是翻过一遍资料，苏梦都像是刻在脑海中一样。
郑云是古万基金会资助山区孩子中，为数不多的女孩。
也是女孩子中最优秀的。
大学读完，以优异的成绩，被保送研究生。
原本以为她即将开启一个灿烂的人生。
可她最后的选择，却让所有人关注她的人大失所望。
研二那年，她谈了一个男朋友。
家里父母都是体制内的，还年轻。
男朋友是家里的独生子。
两人是在图书馆认识的，之后便无法抑制的坠入爱河。
研究生刚毕业，两人就结婚了。
郑云直接成为全职妈妈。
而且她现在的丈夫，替她给了所有古万基金会的资金。
也算是双方两清了。
但古万一般情况下都会保住学生们的资料，这也是苏梦能看到的原因。
当时苏梦看到她最后选择的时候，也是怒火中烧。
“你很生气？”古存声音还是淡淡的。
好似这个人，对他来说，就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过路人一般，无关紧要。
苏梦可达不到这个状态。
她只觉得，这浪费了多少年的努力。
明明可以有更好的未来。
为什么要把自己囚在全职妈妈的位置上。
苏梦想不明白。
但更多的是觉得不值。
看着苏梦咬牙的样子，古存不合时宜的轻笑：“你呀。”
苏梦抿嘴：“您不觉得很可惜吗？明明可以有更好的人生。
而且，她还是靠基金会走到的这一步。
这样，不觉得对不起那些帮助她的人吗？”
话说完，古存笑的更大声了。
他抬起干瘦的手臂，轻轻的苏梦肩膀上拍了两下。
“你呀，还是经历太少，见过的人太少，读不懂人心，这很正常。
等若干年后，你再想起今天说的话。
可能会也会一笑了之。”
苏梦撇嘴：“我就是替她觉得惋惜嘛。
明明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人生道路，却非要选择把自己囚在原地。”
古存收回手，胳膊随意搭在摇椅的扶手上。
目光悠然的看着天空的那一轮明月。
“小梦啊，你看天上的月亮。”
依言，苏梦抬头朝天上看去。
古存语气平淡：“月亮尚且有阴晴圆缺，更何况是人呢。”
苏梦摇头：“我不懂您的意思。”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有选择自己人生怎么过下去的权利，我们基金会资助的孩子也是一样。”
苏梦侧头看着他，古存脸上带着令人安心的慈祥，他眼底有些点点光辉，可满头银发，诉说着他的年龄。
“他们都可以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
未来的路要怎么走，都是自己说了算。
我们要做的，就是把他们从泥潭中拉出来。
我知道，你对郑云最后选择的道路不是轻视，而是觉得惋惜。
可这是站在你的角度来说这件事情。
如果站在郑云的角度，我觉得这是最佳选择。”
古存语气毫无起伏，就连苏梦都听的内心一点波动都没有。
她只是有些不理解。
为什么老古能理解郑云的选择。
而且还是说最佳选择。
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
还不等她问，古存直接给她解答了这么说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