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晓菁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
“当然,出于对资料完整性的保护,我们选择了传统解密,而非强行打开密码锁。”
言卿点点头,“好的。”
她爸爸是天才中的天才,擅长棋牌活动,逼急了也能去赌场把本钱翻成十倍。
小时候,言斯辰也经常用一些小游戏锻炼她和言瑾的智力。
这样的人,喜欢加密和解密,再正常不过了。
“另外,我提醒各位一点。”
何晓菁接着说道,
“开始工作时,请勿使用手机,以免泄密。”
她指了指门外,
“请把手机放在外面的架子上,离开实验室的时候可以取走。大家相互监督,在室内发现任何人使用手机等其他电子设备,我们保留追究法律责任的权利。”
言卿和顾清焰对视一眼,点点头,“好的。”
最后,何晓菁来到邓淮面前,语气礼貌而疏离,
“邓助理,我还有点急事,不能作陪了,请自便吧。”
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她一走,有的工作人员好奇地从电脑前转过头,打量着新来的几人。
其中有个年纪约莫二十五左右的男生,搬来一台新的笔记本。
“你好,乔伊斯小姐。”
他文质彬彬地说道,
“我叫周觅,是这里的副组长,这是你的工作电脑。刚刚何总已经说过实验室的规则了,如果你有什么拿不准的地方,一定要来问我,千万不要擅自行动。”
顾清焰点点头,笑道,
“好的,我明白。请问我的第一项工作是什么?”
他们说话间,言卿来到了解密组。
这里的气氛与其他地方的严肃和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解密组位于实验室的最后部分,两人正趴在桌子上酣然入睡。
桌上堆满了稿纸,垃圾桶内塞着吃完的外卖盒子。
当言卿走近时,他们丝毫没有察觉,依旧沉浸在梦乡中,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
言卿伸出手,想拍拍他们,最后却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女声,
“你就别打扰他们了。”
言卿惊讶地回过头,见一个短发女生从电脑后探出头来,冲她友善地笑笑,
“他们俩天天熬夜解密,都快住这儿了……”
她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不着急的话,你就先等等。按惯例,他们俩应该再睡个半小时左右,就该醒了。”
言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抱歉,我刚来,还觉得有点奇怪。”
女生理解地点点头,
“没关系,一般人乍一看这场面,都会觉得他俩上班摸鱼。”
她眸中闪过戏谑,
“有一回三少来视察,正好撞见他俩在睡觉。当时就生气了,端起茶杯就往他俩头上泼……幸好茶水已经凉了。哦对了,我叫林柯。刚刚听何总说,你是言教授的女儿?”
“对。”言卿点点头,“我叫言卿。”
“解密组只有三个人,算你四个。”
林柯爽利地介绍道,
“解密的主力是他们俩,我负责整理和统筹。其实我跟何总的想法不太一样。我想,你的加入对解密工作是一件大好事。因为你够了解你爸爸,这是我们再怎么努力也没法比的。不过——”
她拖了个长音,意味深长地说道,
“我说话直,你别见怪。何总的话也有一定道理,解密是一项严谨而精密的工作,不能因为父女情深就过分感性。”
“好的。”言卿点点头,“我可以问问现在的进展么?”
林柯:“你是说,我们现在解开的资料?”
“是,”言卿毫不避讳,“我想知道我爸爸留下了什么。”
林柯想了想,道,“我们接手这项工作时间不长,而且言教授留下的资料太多……有些是学术方面的,有些可能是私人方面的。不过,他设的密码还挺难搞,这么久了,我们也只解出来一小部分。”
她苦笑一声,“好不容易输对密码,结果发现,里面是一堆照片,不具有什么学术价值。”
“照片?”
言卿好奇挑眉,
“方便给我看看吗?”
林柯点点头,“可以。没准儿你在家里看过。”
说罢,她从抽屉里取出一叠复印件。
言卿连忙凑过去——是爸爸年轻时的照片。
似乎是留学的时候……德辛维学院的事?
言卿看到了熟悉的人影,梁俞年。
他跟爸爸坐在一棵树下,野餐垫上摆着几本书,还有披萨和啤酒。
两个年轻人,风华正茂、笑容灿烂。
言卿眯起眼,想辨别出那几本书的书名。
不由得出声,“圣经?”
“是啊。”一旁的林柯凉凉地补充道,“这本《圣经》出现了很多次,我们认为它很重要。因此在解密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想从里面找资料……话说,你爸是基督徒吗?”
“不是啊。”言卿摇头否认,“我爸不信任何宗教。他或许会信仰知识和科学,但绝不会信上帝。”
“啊……那就麻烦了。”
林柯无奈苦笑,
“一开始,我们以为,通过人工智能的计算力,应该很快就可以解开所有密码……可是,后来发现,言教授的加密方式很特殊,没办法从数据库里找到相似的加密法则。所以嘛,你看,他们俩都已经放弃电脑,开始用手算了。”
她挠了挠脑袋,从桌上拿起一本《圣经》。
“这玩意儿,在旧照片里出现这么多次,总不能是个无用线索吧?”
说真的,通过这么多天的高强度工作,林柯都快把里面的内容背下来了。
“有可能。”
言卿耸了耸肩,
“当然,也有另一种可能——这本圣经只是个用来误导别人的线索。”
“不可能。”
林柯立刻否认,
“这可是二三十年前的照片了。难道你爸能未卜先知?那么早就知道,自己的资料会被解密公开?”
“为什么不可能?”
言卿自然而然地反问,
“你们有点小瞧我爸的智商了。或许,这只是他习惯的障眼法而已。”
她脑海里,突然出现了爸爸教她下棋时的场景——
“卿卿,爸爸跟你说过,棋类的规则是很简单的,高手之间的博弈,最后博弈的都是人心。”
棋盘前,言斯辰意味深长地说道,
“所以,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的意图,声东击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否则,如果被对方察觉到你想做什么,那他就会采取相应的措施阻止你……非到万不得已,你可以先放个烟雾弹去迷惑他。”
彼时,言卿点点头,以为自己已经理解了。
她伸出手,挪动棋子,“爸爸,这样呢?”
言斯辰却笑了笑,“卿卿,太明显了。你不仅没有骗过我,反而浪费了一步棋——陷入被动了。”
他泰然自若地走了一步,“将军。”
看着棋盘上的布局,言卿沉默了。
通过长久的练习,她能推算到棋局的三步以后。
从这个情况来看,已经是死局了。
“下了这么久,我又输了。”
言卿嘟囔了一句,
“不玩了,今天就到这儿。”
言斯辰反而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毕,他伸手揉了揉言卿的脑袋,
“那可不行。棋还没下完,怎么就知道输定了呢?”
“我当然知道啊!”
言卿天真地仰起脸,
“后面的棋路,我脑子里都走过一遍了,我肯定要输了。”
“行,那爸爸跟你换换。”
言斯辰狡黠地说道,
“要是爸爸赢了怎么办?”
言卿扁了扁嘴,
“……那我就服气了。”
话虽这么说,但她明显心里不服气。
更不相信,言斯辰能把死局盘活。
于是,她跟爸爸换了座位,饶有兴趣地开始了最后的围剿。
这样的机会可不多。
言卿也想看看爸爸被追杀得狼狈不堪的模样。
只见言斯辰不紧不慢地移动着棋子,每一步看起来都毫无章法,可言卿却渐渐皱起了眉头。
随着棋局的进行,言卿的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她意识到自己之前的判断可能有误。
最终,言斯辰以一子之差取得了胜利。
“怎么样?”言斯辰笑着问道。
言卿咬了咬嘴唇,还是心服口服地点了点头。
“记住,不到最后一刻,永远不要轻言放弃。”
言斯辰教导道,
“这比任何技巧都重要。”
言卿点点头,装作听懂的样子。
心里却在想,只要掌握了正确的技巧,就永远不会陷入“最后一刻”的境地。
她要赢,还要一直赢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