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繁星点点。顾云霆骑着马,一路疾驰,马蹄声碎裂了夜晚的宁静。他必须尽快离开,郑家人的泪水像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他怕自己再多留一刻,就会不顾一切地留下来。
几日后,他在某处密林前勒住了马。这片竹林偏僻幽静,是之前约定的秘密基地。顾云霆翻身下马,将马匹拴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夜风拂过竹林,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什么。
他从怀中掏出一块黑色的令牌,借着微弱的月光,可以看清令牌上刻着一个“蒋”字。顾云霆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目光坚定地望向密林深处。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竹叶的声音。顾云霆也不心急,他迈开步子,缓缓地向竹林深处走去。月光透过茂密的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更添几分神秘。
走着走着,顾云霆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蹲下身,拨开地上的落叶,露出几根嫩黄色的竹笋。这些竹笋才刚刚冒出头,鲜嫩无比,一看就让人食欲大增。
顾云霆想起晴儿曾经用竹笋做过的那些美味佳肴,油焖春笋、竹笋炒肉丝、竹笋鲫鱼汤……每一道都鲜香可口,让人回味无穷。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苦笑。也不知何时,他才能再尝到晴儿的手艺。
“主子。”
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顾云霆转过身,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名黑衣侍卫。
“蒋奇,你来了。”顾云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目光落在蒋奇身后的几名侍卫身上,“他们都是……”
“回主子,他们都是银甲卫,一直潜伏在此。”蒋奇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来迟,请主子恕罪。”
顾云霆将蒋奇扶起,“起来吧,这不怪你。如今我们已安全抵达此处,你我兄弟,不必多礼。”说罢,他从身后的包袱里取出几个油纸包,一股浓郁的酱香味顿时弥漫开来。
“什么味道,好香啊!”其中一个侍卫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那几个油纸包上。他们已经一天一夜没有进食了,此刻闻到这诱人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咕咕叫了起来。
顾云霆微微一笑,将油纸包打开,里面是金黄酥脆的酱香饼和色泽诱人的猪肉干。“这是夫人做的吃食,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蒋奇等人早就按捺不住,纷纷伸手拿起酱香饼和猪肉干,大口吃了起来。“好吃,太好吃了!”一个侍卫边吃边赞叹,“这饼香酥可口,这肉干更是滋味十足,属下从未吃过如此美味!”
“是啊,她的手艺真是没话说。”顾云霆也拿起一块酱香饼,慢慢地吃了起来,只是眼中却流露出一丝苦涩。如今,他们天各一方,也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主子,您……还好吗?”蒋奇见顾云霆神色落寞,不禁有些担心。
顾云霆深吸一口气,将心中的苦涩压下,摇摇头说道:“我没事。如今我们已经安全了,接下来,我们要好好计划一下未来的路。”
“主子有何打算?”蒋奇问道。
“我打算……”顾云霆顿了顿,目光变得坚定起来,“先找到其他的兄弟,还要筹集船只和银钱……”
“主子是想……”蒋奇心中一动,隐约猜到了顾云霆的打算。
“不错,我要离开这里,返回京城!”顾云霆握紧拳头,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我不会坐以待毙,我要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蒋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单膝跪地,沉声道:“属下愿誓死追随主子!”其他几名银甲卫也纷纷跪地,齐声高呼:“誓死追随主子!”
顾云霆看着眼前忠心耿耿的侍卫们,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伸手扶起蒋奇,沉声道:“好兄弟,起来吧!
几人在竹林中商议了许久,制定了详细的计划。
而此时,在数千里外的小镇上,叶晚晴正漫步在热闹的街道上。她每日除了照顾顾郑氏和顾晓晨,便是研究当地的食材和烹饪方法。
“卖鱼喽,卖鱼喽,新鲜的鳝鱼喽!”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叶晚晴耳边响起。
叶晚晴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多岁的男孩,正站在路边摆摊,面前摆放着几条活蹦乱跳的鳝鱼。这男孩面容清秀,只是衣衫褴褛,脸上带着几分菜色,正是郑家三房庶出子郑衍临。
“是你!”叶晚晴一眼就认出了他,不禁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卖鱼?”
郑衍临看到叶晚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表嫂,您还记得我啊!我……我家里穷,爹娘又病了,我只能出来卖鱼补贴家用。”
叶晚晴心中了然,这孩子小小年纪,便要承担起家庭的重担,着实不易。她看了看那几条鳝鱼,心中一动,问道:“你这些鳝鱼都是你自己捕的吗?”
“是啊,表嫂。”郑衍临点点头,“自从来到这里以后,我跟着一位老伯学会的!”
叶晚晴微微一笑,“你捕的鱼都很新鲜,我很喜欢。这样吧,以后你捕到的鱼,都卖给我,如何?”
郑衍临闻言,眼中一亮,但随即又有些犹豫,“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表嫂您……”
“怎么,你不愿意?”叶晚晴故意板起脸。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郑衍临连忙摆手,生怕叶晚晴误会, “只是……”
“只是什么?”
郑衍临咬了咬嘴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只是我每天捕的鱼不多,怕不够表嫂用……”
“没关系,有多少我要多少。”叶晚晴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碎银递给郑衍临,“这是定金,你先拿着。”
郑衍临看着那块碎银,愣住了,“表嫂,这……”
“拿着吧,就当是我预支给你的工钱。”叶晚晴将碎银塞到郑衍临手中,“以后,你就跟着我,给我当个小工,如何?”
郑衍临拿着那块碎银,只觉得沉甸甸的,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表嫂,我……”他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怎么?不愿意?”叶晚晴故意板起脸。
“不不不,我愿意,我愿意!”郑衍临连忙摆手,生怕叶晚晴误会,“只是我怕做不好……”
“只要你肯学,我教你便是。”叶晚晴微微一笑,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眼神清澈,做事也勤快,是个可造之材。
就这样,郑衍临成了叶晚晴的小工。他每天早早地便来到叶晚晴家,帮着打扫院子、洗菜做饭,空闲时便跟着叶晚晴学习各种厨艺技能。
叶晚晴先教他杀鱼。从如何挑选新鲜的鱼,到如何刮鳞、去鳃、破肚,每一步都讲解得十分详细,还亲自示范了几遍。郑衍临看得认真,学得也快,没过多久,便能独立完成杀鱼的步骤,而且手法娴熟,一点也不比成年人差。
除了杀鱼,叶晚晴还教他洗肥肠。这可是个技术活,一般人很难清洗干净,稍有不慎,便会留下难闻的异味。但郑衍临不怕脏、不怕累,一遍学不会就两遍,两遍学不会就三遍,直到学会为止。他按照叶晚晴教的方法,先用盐和醋反复搓洗,再用面粉和清水揉搓,最后用清水冲洗干净,洗出来的肥肠洁白无异味,令叶晚晴刮目相看。
“临哥儿,你真是个聪明的孩子,一点就透。”叶晚晴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郑衍临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嘿嘿地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