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珘第一个念想便是,这箭上有毒,她恐怕没多少活头了。
唉,想不到千躲万躲,竟还是死在了他人的明夺暗杀中。夏凉紧紧握住她的手,嘴里哭喊着:“洛珘姐姐,你是不是很痛很痛?”
洛珘用尽最后一口气道:“是箭有毒。”
可是眼前模模糊糊的中了箭的飞影几人并没有倒下,莫非这毒是针对她的?
“姐姐,你再等等,我想办法带你回去,我一定会救你的。”
洛珘摇摇头,按理说再厉害的毒药,毒性也不可能这么快发作,莫非这毒已经在她体内很久了?那这个毒,究竟是不是那日太后赐的酒里呢?若是她能回去到除夕那日该多好,她一定不喝那杯酒。
她这么想着,脑子里竟是将往常死过的画面匆匆过了一遍,又惊悚又冰冷的记忆,死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她应该要早早逃离这宫里才对。
*
再次醒来时,洛珘确定自己重生了。
她起床时,外边的天微微亮,不知道这是哪一日,毕竟每日醒来都差不多的景致。
旁屋的小宫女听闻姑娘起床的声音,没多久便端来一盆热水给她洗漱。
洛珘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隐隐约约的痛感还在,这是心底留下阴影了。
她正想着,倏地用力咳嗽了几声,捂着嘴打开手心,竟发现咳出一滩血来,小宫女一见姑娘手心的血,吓得脸色刷白,声音禁不住发颤:“姑娘是哪儿不舒服了?兰莺去请御医来看看。”
洛珘想着,这是因为中毒了还是因为莹贵人的身子本就不太行了?死了这么多次,看似在迅速修复,实际上这是在折寿?
她想到这里,身子微微一抖,莫非,她重生的机会没有几次了?待莹贵人的身子彻底垮掉,她是不是也会摆脱这没完没了的重生?
兰莺见姑娘不说话,立即拔腿出了福宁殿,去请御医了。
洛珘想着这些事,竟无限惆怅,若是她能回到原本的身体里最好不过,三人重聚后立即离开这个世界,若是回不了,她必须要与夏凉好好交代后面的事。只是,她不清楚自己还能死上几次,当下她应该查出真正的死因才对。
她这般想着,洗了脸擦掉手上和嘴角的血渍,唉,原来看似无敌的异能均是有代价的,这么说来,秦炳锐和夏凉会不会异能用得太多影响其他方面呢?
夏凉朦朦胧胧睡醒,睁开眼,却看到洛珘像个幽灵般静静地站在床头盯着她,漆黑的眼珠空洞无神,吓得她人立即从床榻上翻落地。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吓死宝宝了。”
“夏凉,今日是几月几?”
“正月初二呗,你过糊涂了?”夏凉话音刚落,便觉得不对劲,方才睡眼惺忪的模样立即清醒,“姐姐,你是重生了?”
洛珘坐在她的床头,慎重点点头道:“上次是死在了你的怀里。”
这般凄凉的话,听着夏凉心里难受得紧,她不知如何安慰,抱着洛珘拍拍她的背。
“总好过被白虎一口咬死得好。”
“……”
洛珘倏地推开她:“我这次重生的时间好像提前了一日,若是以前,只在当日会醒来。”
“姐姐,你让我缓缓先。”
洛珘才将上一世正月初三的事讲与夏凉听,顺便讲了她早上咳出血的事,这是上一世没有发生过的。
话才说完,御医们匆匆赶来,听闻是洛珘姑娘生病了,这群不同年龄的御医们可是紧张的不行。随后紧跟着的是高公公和姚掌使,都是兰莺在途中遇到的。
高公公更是迅速叫人去通知了宁王殿下,洛珘见话不能多说,便让他们在殿中等等,只独自一人去夏凉的屋子里让她再帮忙看看。
御医们知道夏姑娘医术高明,便也没催促她们。
随即,洛珘简简单单与夏凉交代了一遍后事,夏凉听后倏地潸然泪下,抹了抹一把眼泪,轻轻吸着鼻子道:“姐姐,我怎么感觉有些舍不得离开这儿,你就忍心离开宁王殿下吗?”
洛珘眉头微蹙,叹气道:“我能有什么办法?不过这宫里待下去也差不多是龙潭虎穴,就算嫁给宁王,我并不会得到多少自由,若是所谓的爱阻拦了我想完成的任务和自由,那必须得舍弃。”
夏凉懂事地点点头,抱住洛珘低声抽噎:“姐姐,你走好,我会好好将你的后事安排好的。”
“不是,我只是让你记得将机箱带走而已,别弄丢了,人还没死呢别说得这般凄凉。”
洛珘退出夏凉的屋子后,见几名御医都在,才说道:“夏姑娘方才帮我看过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
高公公比任何人都急,这些日子他算是看明白,洛珘姑娘一心一意是为了皇上好,为了大荣的百姓好,若是京城动乱了,苦的不就是这些无辜百姓吗?
他千求万求,非要洛珘姑娘答应再看看。
洛珘架不住他的好意,想着自己上一世若真是中毒而亡,或许毒素早已留在体内,让御医看看也不是不好。
回到她自己的屋后,经过一番把脉检查,却没有查出中毒,但是她五脏六腑的损坏程度吓坏了几个御医,其实之前在宁王府中她也由几位御医看过病情,想来这次更是严重。
御医虽脸色不太好,但也没敢说得多严重,只让洛珘好好补身子。高公公连忙叫兰莺去吩咐御膳房,多准备些上好的补品给洛珘姑娘补补身子。
洛珘暗想,这毒莫非不是慢性毒?而是被那些刺客放出的暗箭中隐藏着毒吗?
当时不过一个擦伤,不至于中了毒就飞快死了吧?
洛珘摸不清头目,想来刺客是太后派来的,却又没有真正射杀她。若是说箭上有毒,但当时中箭的飞影几人根本没有中毒的迹象,这一招实在是厉害,太后完全可以逃脱自己杀人的嫌疑。
现在对查明是否中毒已然不重要,洛珘想着若是早已中毒,无论怎么重生到前两日都是无用,死几次都是死。若是没有中毒,她只需要好好躲着那群暗杀她的刺客便是。
若是躲不过,死了便死了,她已经做好离开朱锦佑的打算。
想到这里,她心底泛起一丝丝难过。
朱锦佑虽是姗姗来迟,脚步的急促声却让洛珘隔着几层墙壁亦能听得一清二楚。朱锦佑自从坐上摄政王之位后忙得不可开交,高公公派出的人找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他人,他放下手中的事,马不停蹄赶过来,却看到洛珘俯在桌前画连环画。
他方才红了的眼眶倏地更加通红,如同急红了眼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