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
咣当——
安清河感觉到自身在摇晃,有些颠簸。
他缓缓睁开眼,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昏暗发黄的天空。
难看的白云毫无生气漂浮着,空气如同被蒙上了一层沙尘滤镜,泛黄感极重。
风有些干硬...掠过的瞬间,他骤然感到身体一阵火辣辣的疼。
视线急转向下,看到自己没有皮囊肉红色的上半身,赤裸裸的暴露在风沙之中。
触目惊心。
细腻的沙子随风吹过来,钻进裸露的皮肉里,仿佛在朝伤口上撒盐般疼的钻心。
安清河看到自己的肉里全是沙土,颠簸的感觉,让他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一辆马车上,前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他喉咙里发出干哑的声音。
“呃——”
“醒了?”
忽然,后方传来一个干净的男音。
他忍着痛立刻回头,便看到马车尾部,坐着一个身穿古装的男子,手里还拿着...一颗血红的心脏。
心脏外层,拴着一块乳白色的玉佩。
是【三清玉佩】!
先前老道长留给自己的!
看到这东西,安清河表情一变,还没开口,就见那男子举着心脏来回观摩,平静道。
“不用担心,这心脏我只是取出来看看,并不是割下来的,对你没什么伤害。”
说着,他轻轻戳了一下心脏上的玉佩,叮一声脆响。
愕然,安清河感觉胸口一疼。
对方好似真空般取走了自己的心脏!
“这玉佩是个好东西啊,阳气十足,能挡邪气,威力不小,看质地洁白如雪,一看你就没拿来用过,可惜了。”
说着,男子将心脏随手一甩。
“嗖”的一声,心脏直接撞向安清河的胸膛。
咕咚。
仿佛物归原位,融合了进去。
安清河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舒服。
他目光诧异,艰难张了张嘴,下意识离对方远点,语气不安道。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
四下望去,目光所及之地,一片黄土漫野。
只有一辆马车哒哒往前跑着。
车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男子拍了拍手掌上的灰,看着安清河笑道。
“鄙人姓谢,单字一个婴,是做商货买卖的生意人,阁下怎么称呼啊?”
安清河没有回答,而是依靠在一侧,手放在背后动了动手指,尝试发动真火,同时又问了一遍。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单纯看你可怜,打算救你一命而已。”
谢婴翘起二郎腿,眼珠子斜着瞥了一眼他的背后,轻笑一声。
“不用防备心那么强,你都这样了,要真想杀你,早就动手了。”
安清河才不信对方,警惕看向四周,寻找对自己有帮助的东西。
这地方相当陌生,他完全不认识。
一时间也无法判断具体在哪。
“你往前面看,那城镇看到了吗?”
谢婴伸出手指着。
安清河顺着目光,透过弥漫的黄沙,随着马车不断哒哒往前疾驰。
他看到天边开始出现若隐若现的建筑。
“那地方叫驴水镇,咱们路过那里,镇子上应该有医师,兴许能帮你治疗治疗。”
说着,他看了一眼安清河破损不堪的身体。
“你这身皮,理论上来说,肯定能治好,就是不知道收什么价格...”
他说着话,仿佛陷入思考。
安清河没理会。
只是视线盯着越来越近的镇子。
马车的速度非常快,不到一个时辰,便赶到了跟前。
谢婴从车上跳下来,见安清河在车上,无动于衷,哭笑不得道。
“我都说了,你不用这么戒备,真要害你,我干嘛还要带你?下来吧。”
安清河闻言,犹豫几秒。
选择从车上跳了下来,他确实需要获取点有用的信息来帮助自己。
下了车,刚转到车头前,安清河顿时一愣。
他发现车前没有马,只有一群相互拥挤的猪!
不...也不是猪。
而是猪身人头!
猪头的脑袋全都被砍掉了,从脖子里拽出来一根肥厚的肠子。
而肠子的另一端,则拴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和肠子相互捆绑,好似蛇一样,往前探着脑袋。
一颗人脑后面,绑着三根肠子,对应三只猪身子。
车前一共两颗人头,六头猪身。
这车是由六头猪拉动着在跑!
“这不是马车?”
看到这一幕,安清河相当诧异,几乎是下意识开口问了一句。
“马多贵啊,我买得起,可耗不起,猪便宜。”
谢婴笑了笑。
“但猪又太笨,经常找不到路,我找那些【肉匠师】帮忙把猪头砍了,换上人头,至少人脑知道自己找路,嘿嘿。”
听到这话,安清河怔了怔。
这说法看似合理却又让人感到无比荒诞。
“走吧,先带你去看病。”
谢婴下了车,牵着人头上的两根绳子缓步往前走。
猪人车跟着往前,发出哒哒的声音。
安清河听到动静,觉得奇怪,猪怎么能跑出来哒哒的声音?
他本能低头看了一眼。
愕然怔住。
发现猪脚也不是原先的猪脚。
而是被换上了马蹄!
他还没说话,谢婴见他眼神复杂,就已经知道要问什么,立刻笑道。
“猪蹄子跑不远,所以我找人换上了马蹄,嘿嘿,这样耐跑点。”
“一只马蹄价格也便宜,你知道的,我是商人,总要精打细算嘛。”
“...”
安清河闻言,嘴巴艰难动了动。
“挺好。”
但脑子里感觉嗡嗡作响,甚至已经下了结论,这人不正常。
然而进了城镇后,安清河就改变了这个想法。
不是这个人不正常。
而是这里的一切...
都不太正常。
和先前自己遇到的情况明显不同。
有长着三颗鸡头的鸭子,背上六根手臂的男人,八只脚的猫...
眼前的景象,充斥着无比的荒诞怪异感。
镇上的人不少,但大多数都是商旅之人,这里甚至还经营着客栈和店铺。
风格相当古老。
他看到了电线杆、灯光、以及现代设施的建筑,但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
安清河一路眼花缭乱,他开始在猜测自己是不是被带到了某个城里?
也不知道苏官有没有活下来。
想到这,他内心便一阵低沉。
必须要搞清楚眼下的境况。
这时,谢婴停下来,把猪人车拴在一旁,开口道。
“咱们到了!”
安清河抬头,看到一个木制的破旧房屋,门前挂着一块牌匾,上面写着“玄黄内经”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