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十分喧闹,大多是男人和女人的叫喊声。
“快!按住他,把刀拿下!
“别被他伤到了!”
“唉,年纪轻轻就得了疯病,也是命苦......”
我费力地睁开眼。
电梯里,几个壮汉和一个年轻的胖保安,正联手把我按在地上。
有人掰开了我的手腕,拿走了我紧握着的刀把。
“你们报警了吗?”有人问道。
“报了报了,警察就快到了。”
“你们看,他是不是不动了?”
“快起来!别把他压死了。”
而后,一堆人手忙脚乱地从我身上移开。
我刚有机会挪动一下身子,就又有两人把我控制住了。
“各位,先让我站起来好吗?”我尽量让自己的话听起来理智一点。
可一出声,我就发觉自己嗓子哑了,仿佛大吼大叫了很久。
“大哥,我警告你啊!老实点!等警察来了自然松开你。”胖保安似乎心有余悸,依旧钳制住我的手。
“诶?这不伊言吗?他犯什么事了?”
这时,电梯外走来个中年妇女。
是住在我对门的刘姨。
平常我们会互相送一些猪肉蔬菜之类的东西。她还一直想把女儿介绍给我。只不过她女儿看不起我一个杀猪的,我也不想自找没趣,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刘姨,你能帮我解释一下吗?我觉得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我赶忙向刘姨求助。
可对方还没开口,陈保安就先回话了。
“误会?哪有误会!我跟你说,电梯里可都是装监控的,你发疯的样子都录着呢。”
我全身痛的要命,也没了兴致反驳,只是龇着牙苦笑。
“小冯啊。伊言他不是会做坏事的人,我能证明的。你看能不能先放开他?他身上已经有这么多伤了。”
刘姨替我说话。
胖保安这才注意到我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口。
反复确认我不会再发疯后,他终于是肯放我站了起来。
陆续有人听到动静赶来,电梯外很快就聚集了十来人。
他们看我的目光大多是恐惧和好奇,避免和我对视。
我们来到保安室。
在我的要求下,胖保安打开了电梯监控回放。
一开始,画面中确实有个西装男去了地下车库,期间也和我有过谈话。
但在那之后,乘电梯的从始至终就剩下我一个人。
电梯上升后,我突然毫无征兆地大笑大叫,掏出刀胡乱挥舞。
电梯门在18层打开,我没出去,直到电梯又降回一楼。几个想上楼的乘客站在电梯外,根本不敢进来。
再后面的事,我就不看了。
猜也知道,有人通知了保安,然后就有了我被压制住的一幕。
“看到了吧?大哥你刚跟打了鸡血似的,三个人都按不住你,我还差点被你捅了!”
胖保安向我展示被刀划坏的的衣襟。
我呆坐在椅子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姨本想做些解释,但看着我在监控里的表现,也沉默下来。
“谢谢你们阻止我......”
我诚挚地道歉,在刘姨和保安的陪同下,上楼看了眼18层的家里。
家中没有任何人。
我顿时没了找陈大立求证的心情。再之后,就被赶来的叔叔带到就近的派出所。
被问到为何随身携带刀具时,我尝试透露一些关于伪人的信息。
结果只是收获了同情的目光和似有若无的笑意。
由于没造成严重的后果,我很快就被释放了。
叔叔们要求我尽快去医院检查脑袋,顺便处理一下身上开裂的伤口。
天空有些阴沉。
我发着呆,徒步走回公寓楼。
路过保安室时,就被那胖保安叫住了。
“大哥,这包是你的吗?”
他弯下粗壮的腰身,从桌底下拿起一个皮质公文包。
我瞳孔一缩,快步走到他跟前。
那是西装男的公文包。
“你在哪找到的?”
“电梯啊。我看了监控,你进电梯之前这包都不在的,你进了以后才有的,难道不是你的吗?”
胖保安名叫冯光胜,北方人,又高又壮。大学毕业后没找到工作,就在边海市当了保安。
钱能解决世间绝大部分的问题。
之前为表达歉意,我加了冯光胜的好友,给他发了个不大不小的红包。
所以现在,我俩也算熟络了。
“啊,是。谢谢。”我点点头,思绪活跃起来。
我或许真的是疯了。
但这些现实中的证据,似乎又在提醒我,之前的经历其实是真的。
不行。
我一定要查明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跟冯光胜道别,独自一人跑到走廊边角,谨慎地打开公文包。
里面几乎是空的,只有一小撮符纸燃成的灰烬,能闻到草木灰的气味。
我掏出兜里的符纸,一张张清数。
1、2、3、4、5......
少了一张。
也就是说,我确实是用了一张符纸的。而且成功点燃了。
可监控里根本没有我使用符纸的画面。
难道伪人不仅可以影响手机信号,还能改变监控录像吗......
思考之际,我的手机再次响起。
是陈大立打来的。
“喂?伊言你有病吧?给我打那么多电话干啥。”
“你还好意思问我?之前为什么不接?”
“嗨,我不小心把手机调成静音了。”
“......妈的,以后不管你了。”
我气得蹲坐到地上。
合着我忙活半天是自己没事找事。
早知道老老实实待在爷爷家里玩手机了。
“诶!你到底什么事这么急啊?不会是看到了美女,想介绍给我当女朋友吧?”
“就你还怕找不到美女?我可去你的吧。”
我笑骂一声,准备挂断电话。
可随即,陈大立的话让我停住了动作。
“诶?奇了怪了。伊言你什么时候打的电话?我俩不是一直在一块吗?”
我举着手机的手停在半空,心脏骤然加速。
“结巴,你现在在哪?”我赶紧问道。
“啊?我在厕所拉屎啊。”
“别废话,在哪的厕所?”
“在、在旧山这儿啊,不是你自己说要来呼吸新鲜空气的吗?还是我开车载你来的。”
旧山,是边海市本地人对某城郊公园的称呼。
那地方位置偏僻。十几年前虽也是市民首选散步地点,但随着市中心转移,加上市里有了新公园,去旧山的人就变少了。
如今的旧山可谓是荒无人烟。
设施老旧,草木横生,只是勉强叫两个管理人员站站岗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