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上只有一张九霄雷符,在室内用很容易白白浪费。
就算如此,我也不得不把它当成酸碱试纸,对曾医生和孟欣然做了最简单的测试。
好在,符纸没有消失。
但我的这神神叨叨的举动,让曾医生觉得有些可笑。
他调侃道,我们这些受过高等教育小年轻居然还信这个。然后就往手术室走去了。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该把他生拉硬拽回来。
要是一路上刚好没遇上其他伪人,曾医生不仅不会感谢我,还会重新跑回医院里,继续承受风险。
于是,我决定先让曾医生了解一下医院的情况。
“稍等一下。”
我拉住曾医生,摆出认真的神色。
走廊的廊灯刚才还好好的,现在却有些接触不良,闪烁起来。
“符纸也贴过了,还有什么事吗?帅哥。”
“曾医生,你觉得这些天,医院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奇怪的地方?没有啊。”
曾医生一脸茫然。
但随后,他摸着下巴的胡茬,似乎也想到了什么。
他说,大概从我出院那天起,停车场里的车子慢慢变少了,住院的人却一直不减。
再有就是,最近医院里信号不太好......
我问孟欣然,她有没有发现这些。
然而,这位神经大条的护士小姐,居然说她完全没有印象。只知道最近医院的wIFI很卡......
我借机跟曾医生解释了伪人的事情。还说现在4号手术室里,就有一个人的尸体,要是不信,可以进去看看。
对此,曾医生只是笑笑,不以为然。
他知道最近网上流传着类似的说法,但只当那是自媒体博眼球的胡编乱造。
至于4号手术室,那里显示正在手术中呢,怎么能随便进去打扰......
由于这几天经历,我内心一直充斥着淡淡的烦躁感。
现在腹中空空如也,夜宵还没吃到,更是没心情对一个固执己见的人好言相劝。
我抿着嘴扬了扬眉毛,用最后通牒的语气对曾医生道:
“我真的没骗你,曾医生。因为你救过我一条命,我才愿意这样劝你的。你能回忆一下是谁叫你来做手术的吗?”
“是我们急诊科的主任,他亲自打电话过来的。真的,别拦我了,手术很急的。”
曾医生有些无奈,对我们摆摆手,头也不回地往走廊深处走。
人各有命。
我也不打算劝阻了。对曾医生说了再见,转过身看向电梯攀升的数字。
可这时,孟欣然像是回忆起什么。
她几步追上前,把曾医生拉了回来。
“曾医生,王主任前两天不是得了急性咽喉炎吗?他的声音是咋样的?”
“诶?”
直到这时,曾医生才停止了急切的脚步。
“他......他或许痊愈了吧?声音听着挺正常的,比平常还精神。”
“不可能啊!曾医生,你仔细想想。王主任都快七十了,动不动就得咳两声。这种病哪会那么快好!”
“那还能怎么解释?我们要相信科学嘛。”
“曾医生!我的导师大人!伊言大哥是为了咱好,你就先跟我们走吧,病人都成刺身拼盘了......”
孟欣然和曾医生还在拉扯。
这段时间我也没闲着,顶着伪人的干扰,终于用E网成功向枯荣子发出一条消息:
【你们世家干什么吃的?福化县人民医院一大堆伪人】
等待许久,枯荣子都没有回话,又或许他已经回了,只是我收不到。
耳边隐约传来女性的闷声哭喊。
曾医生和孟欣然的讨论声骤停,齐刷刷往电梯看去。
电梯里倾泻出梯形的灯光,照亮了一部分走廊。
一名年迈的医师推着担架车,刚探出一半担架,就被我们三人挡住了去路。
而那担架车上,躺有一名被皮带紧缚的女子。
全身如刺猬般夹满止血钳,上下唇则被整整三个止血钳固定住,无法言语,不停地挣扎。
“王主任,这、这是......”曾医生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老医师咧嘴笑着,就如刚刚曾医生看到孟欣然似的,面露欣喜。
“小曾啊,你来的正好。快来跟我去手术室,这位病人必须马上进行手术。”
“......啥?”曾医生回头瞄了眼我和孟欣然。
我对他比出噤声的手势,对他摇头,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可这位曾医生显然和我一样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他并没有往鬼怪之类的方向联想,反而主动壮起胆子跑到担架前,试图去解开患者身上的束缚。
“王主任,你是老糊涂了吗?你这样会进监狱的!先放开她。”
听闻,我轻啧一声,默默握起菜刀,向两人靠过去。
老医师瞬间失去了所有表情。声音变得如老牛般低沉,一点不似瘦弱的胸腔能发出的共鸣音。
“小曾。我是怎么教你的?医者父母心,我们对待病人可得尽心尽力......”他伸出手,如鹰爪般勾住曾医生的手腕。
“主任......我、我明白了,这位患者刚好有精神问题,我们做完手术还要带她去精神科的,对不对?”
曾医生试图说服自己,看向担架车上的女子。
然而,他却注意到,患者身上并没有任何伤口。那堆止血钳只是毫无意义地夹在女子的皮肉上,把她的肌肤掐成青紫色。
而那女子涕泪横流,晃动着全身上下的止血钳,露出恐惧的神态。
医院大楼的电梯自然不止一个,而是有整整四个。
恰在这时,又有一个电梯开了门。
从中走出一名推着担架的年轻医师,担架上又绑着一名不停挣扎哭喊的患者。
我刚找好时机打算出手,此时又不得不迅速把菜刀藏起来。
这名突然出现的伪人打乱了我的计划,让整个形势变得更加复杂。
“小曾啊,快跟我走吧,还有很多人需要我们帮助......”
老医师一手推担架,一手拽着曾医生,往手术室方向走去。一如之前曾医生拽着孟欣然。
曾医生额头冒汗,再次看向我。
我对他耸耸肩,又把食指在嘴唇前晃了晃,露出警告的神色。
这次,曾医生终于是学乖了。安安静静地跟王主任往走廊深处而去。
“大哥,对不起啊,都怪我一直拖时间......”孟欣然面带歉意,轻声说道。
我只能无奈地笑笑。
“没事,我的客户帮我拉来了新客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真、真的对不起。曾医生他是个好人的,我不希望他死掉......”
“嗯,别自责。以后还有新客户别忘了带给我......但实在说服不了的,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我示意孟欣然别离我太远,和她跟在曾医生后面。
走廊回响着两名病人的哭喊,交相辉映,奏成了名为苦痛的乐章。
年轻的伪人医师推着担架,往走廊另一侧而去,只要它经过拐角,就无法再看见这里的情况。
然而,王主任的步子显然更快。
它拉着曾医生,居然径直去往了显示手术中的4号手术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