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晚上十点四十分。
我本想向张警官询问医院的情况。
但转念一想,我既然自由了,不如去问枯荣子,免得张警官看我这个“大人物”不顺眼。
又或者,先什么都不管,好好吃顿饭休息一下,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张警官公事公办,主动给了我一套衣服,防止我一身弹孔地在街上闲逛。
我做出感谢,向他道别。
刚迈出警局大门,我就看到附近有家烧烤摊。
赶早不如赶巧,我就过去撸起串来。
某信上,有枯荣子回的一条消息:
【收到】
是我还在医院时发来的,只不过我现在才看到。
与此同时,还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来电显示是孟欣然,最近的一个电话拨打于五分钟前。我为了躲避伪人,把手机调成了静音,所以才没听到。
看样子,孟欣然应该没事。
除非这又是伪人的小把戏。
我啃着油滋滋的烤五花,给孟欣然回拨电话。
可爱风的彩铃只响了一瞬,就被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孟欣然声音分外颤抖,轻声问道:
“喂?伊、伊言大哥,你还活着吗?”
“还没死。但你下次能不要这么问话吗?难道小孟你希望听到活着以外的答案?”
“啊,对不起!......不对!你是本人吗?怎么说话声怪怪的?”
“哦,我在吃烧烤。稍等我喝口水......”
孟欣然说,她和曾医生都还健在。
更巧的是,他们两人就在派出所附近的街道上。
我把烧烤摊的地址发了过去,让他们过来一起吃夜宵,有事当面说。
两三分钟后,曾医生就开着车赶过来了。
“呜哇——!伊言大哥,真的是你啊!太好了......”
孟欣然刚下车,就激动地朝我跑来,热泪盈眶地给了我一个拥抱。
而我坐在塑料板凳上,两手各握着一把烤串,嘴里还嚼着肉,一时说不出话来。
鼻尖好像能闻到一点尿骚味。
也不知是烤羊腰子的,还是孟欣然的。
这一幕引得烧烤摊的其他客人一阵注目。
年纪比较大的,面露笑意,借着酒劲说起年轻时的风流往事。
年纪小的,则露出羡慕嫉妒的目光,说自己怎么就遇不上这种长腿美女。
还有一位比较悲催的小哥当场哭了,说自己失恋了来找好兄弟吃烧烤寻安慰,结果又被秀了一把......
我赶紧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对孟欣然道:
“小孟,喜欢我不用这么着急表现出来,别人都看着呢。”
“不是!我我我就是激动了!”
孟欣然也察觉了自己的失态,红着脸松手,规矩地坐到我旁边的塑料椅上。
因为这一幕,曾医生紧绷的神色也放松不少,向孟欣然调侃:
“小孟,你和伊言帅哥不是情侣吗?抱一抱而已,有什么不行的?”
“唔,都说那是演戏了......”孟欣然小声嘀咕起来。
但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现在的她好像没那么着急否认了。
这姑娘不会真的看上我了吧?
小红可是能看到现实的。
要是她看到了这一幕,不知会作何感想......
恰在这时,店家又抓来一批烧烤,放在桌上的铁盘中。
我赶紧转移话题,招呼曾医生和孟欣然就座,再次以健忘症为借口,问他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七嘴八舌地做出解释。
从和我相遇,到我除掉伪人王主任,然后是曾医生给担架上的女子松绑,女子被伪人做成人肉花洒,再到我关上门听脚步声。
到这里为止,都和我记忆中的相同。
分歧出现在那之后。
记忆中,我等待许久后没发现危险,就把孟欣然和曾医生拉出去了。
而按照这两人的描述,事实却并非如此。
他们说,我刚开门,就被伪人医师突脸了。
孟欣然和曾医生被吓得魂不守舍。
而我只是对两人说“快走”,就一嘴咬在了伪人的脖子上,两手拽住伪人的双臂,拉面条似的,向后扯去。
伪人被我压制在地上,不停抽搐。它的双臂硬生生被我拉长不少,脖颈处被咬的黑血四溅。
曾医生以为我在为他们争取时间,赶紧拉孟欣然下楼,跑到停车场开车逃离了。
也因此,后面我和叔叔们打架的事,两人并不知情。
幸运的事,进入释妄界的时间点比我想的要晚的多,让我不至于做出太多无用功......
“我真是太佩服你了,伊言。为了救我们,居然可以上嘴啃那鬼玩意儿......”
曾医生一阵后怕,一串羊肉在手里捏了许久,都没放进嘴里。
相比之下,孟欣然就实在得多。
他脸上的泪痕没擦干净,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猛地点头,表示曾医生说得对。
“我是专业的嘛。”我半开玩笑地回了一句。
他们俩肯定认为,我是在用牙齿当武器。
可事实上,我或许真的把伪人当成了夜宵,吃进肚子了。
想到这里,我赶紧大口吃肉,掩盖住嘴里反上来的腐臭味。
曾医生说,他一路来派出所,本是想报警的。
可孟欣然拦住了他,觉得伪人的事情太特殊。而且我生死未卜,应该先尝试联系我。
于是,两人待在派出所附近,开始了漫长的等待。
再然后,就突然被我叫来吃烧烤了......
为表感谢,曾医生主动和我加了联系方式,给我转了一万作为除魔费用。
孟欣然也想再意思一下,被我阻止了,因为上次答应过她买一送一。
两人都对明天产生了迷茫。
原本平静的生活发生巨变。今后到底该不该继续上班,成了一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唔,延毕就延毕吧,这班爱谁上谁上......”孟欣然的脸颊鼓成了松鼠,化悲愤为食欲,大吃特吃。
曾医生显然没办法那么轻易放下。
他看着夜空,手上的串都放凉了,也没吃掉。
“不用心急,天塌了有高个子顶着。”我对他们安慰道。
因为我知道,世家肯定不会放着这事不管,不然又要被上面问责了。
事实证明我猜得很对。
很快,我就收到了枯荣子的消息:
【伊言。警局放你出来了吧?医院的事已经处理好了,求你不要声张哈。】
后面跟了个道歉的卡通表情包,怎么看都gay里gay气的。
我皱着眉头回话:
【怎么处理的?】
【无论是医生还是病人,只要是死于人言魑的,都会叫人来代替。死者家属也会付封口费】
【你们办事效率挺高啊,从实招来,这种事做多少次了?】
【这么大规模的倒也不多,从古至今也就百来次吧。以后再有这种事尽量别报警,告诉我们就行】
【如果我非要报警呢?】
【别嘛~~,哥们,有事好商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