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停下!那东西猪骨都能锯开!”
我全速开着小电驴追过去,试图阻止保安经理。
他却因此跑得更猛了。
“噫!别、别追我!我死了肯定就能醒过来了!快让我醒过来!!”
“白痴!这里也不完全是梦啊,要死别死在我这里。”
若是那样,以后我每次进入释妄界,都要看到这位挂在钩子上了。
“啊?......”
保安经理终于听清了我的只言片语,脚步慢了下来。
但他醒悟得太晚了。
身体已经跑到了切割机前,一脚刹不住,往前倒去。
日光灯闪烁着白光,为车间覆盖一层清冷的色调。
我迅速靠近保安经理,总算在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他的后领。
但这人的重心已经完全靠前,鼻子撞向了高速旋转的锯齿,割出一片血雾,暴露出鲜红的鼻腔。
“啊啊啊!我的鼻子!”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耳边就再次传来冯光胜的呼喊:
“——伊大哥!你醒醒!别玩了.....”
一呼一吸之后,我又回到了现实,看到了公寓小区的夜景。
身下骑着冯光胜的小电驴,头上还顶着垃圾桶的盖子,围着小区的花坛全速兜风。
水泥地上到处是轮胎漂移的痕迹。
冯光胜和两名搬工在后面追我,跑得气喘吁吁。
我后知后觉地让电动车停下来。
冯光胜扭着水桶腰,用最后的力气跑到我身后,按住我的肩膀。
“哥啊,你总算停了......你刚刚简直是电驴赛车手,我们三人包抄都抓不到你啊。”
“那保安经理呢?”
清醒的第一时间,我赶忙下车,四处观望。
却见保安亭边上,穿白衬衫的男人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做噩梦一般不停抽搐,双眼无神地瞪着夜空。
“伊大哥,你关心那货干嘛?”
冯光胜三人也跟着看去。
眼前却出现诡异的一幕。
保安经理的抽搐速度越来越快,全身上下浮现出一道道血痕,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在飞速抓挠身体。
紧接着,他的鼻子突然化为血沫,暴露出红色的鼻腔。而后是整个头颅化为齑粉。
再一眨眼,保安经理人间蒸发了。
像是被橡皮擦擦掉的铅笔画。连人带衣服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大概也就一两秒的功夫。犹如开了超高倍速的视频,把保安经理释妄界中的遭遇重播了一遍,然后抹除。
“诶?这......啊?”冯光胜用力揉着眼,惊得说不话来。
两名搬工早已头皮发麻,似乎在思考是否要继续今天的活计......
显然,冯光胜喊我喊得不是时候。
因为我突然从释妄界消失,保安经理才一头栽到了电锯上,命丧黄泉......
我沉默几秒,再次对冯光胜问出那个疑问:
“发生甚么事了?”
冯光胜很在意保安经理的情况,但还是先回答了我的问题。
他说,当时我说要确认个事,就莫名其妙走向了无人的垃圾小站,和一个不可回收的橙色垃圾桶打了起来。
结果当然是我胜了。
我抓着它的一部分“尸体”盖在头上,又来到电动车前,将车瞬间修好,骑了上去。然后就以这样一副姿态,在小区里乱逛......
一开始,冯光胜三人还以为我有什么特殊目的,坐在花坛边上,静静看我在小区里兜风。
几分钟后,他们才意识到,我又发癫了。
于是,他们开始了三抓一的追逐大战。
至于那保安经理,三人一直没有注意,直到我清醒以后喊了话,才看到保安经理躺在了地上。
还有李菁菁,早就不知跑到哪去了。
我摘下头上的橙色垃圾盖,对三人做出解释:
“三位,现在这里有点麻烦。有个不好处理的伪人盯上我了。我得等它再次出现。”
“啊?老板,还有伪人啊?”
两名搬工的笑容逐渐消失,汗水从额头上滑下。
“怎么?后悔帮我做工了?”我对两人笑道。
“呃......后悔......确实是有那么一点......”搬工大哥倒是实诚。
“你们不是说不怕鬼吗?”
“咱不怕的是唯心主义的鬼啊!这唯物主义的鬼谁不怕的嘞!”
“哈哈,也是。”
我也不强求两人继续干活,如果他们想走,退我200就行。
但这两位的职业素养还是有的。
既然收了我那么多钱,今天这一趟一定要帮我送到家里。
至于我发布的其他搬运工作,就待定了.....
“要不这样吧。你俩先走,帮我把东西放到瞑候街五十二号的走廊里。”
“呃,老板......瞑候街的案子咱也是知道的,那里现在有伪人不?”
“这我说不定。反正我经常见到。”
“呃......那我们不着急了,等你这边完事了再一起走!”
“那可不知道要多久。我现在只能等它自己出来,说不定等到天亮呢?”
“没事!我们也能等。老板你吃宵夜不,我点个烤串配啤酒......”
和搬工们说话的时间里,冯光胜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我意识到这点,示意两名搬工安静,看向这位站在我身后的大块头。
他脸上露出呆滞的表情,看着我身后。
“怎么了?光胜?”
“我、我的电动车飞起来了......”他抬起手,指向我身后。
“哦?”
我假意要回头。
却在下一刻,突然对冯光胜拍出朱火符。
烈火瞬间燃烧。
“冯光胜”发出磨盘一般的嘶吼,高大的身躯如泄气皮球般,萎缩成了老太婆的模样。
“妈的,同样的套路还想坑我两次?”
我一脚踩住伪人老太婆的脚趾,从外套里抓出一瓶打火机油拍到它头上,同时一刀捅过去。
玻璃瓶碎裂,火势瞬间增大。
可刀尖还没来得及碰到对方,伪人老太就带着满身的烈火消失不见了。
不仅如此,眼前的场景又发生变化。
小区里多了几辆警车,闪着红蓝相间的警灯。叔叔们将我团团围住,举着枪,对准我的方向。
公寓楼的居民从窗户探出头,居高临下地从楼上俯视我。
他们的目光不只是放在我身上。
还看着我身前,那保安经理惨烈的尸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