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听,原来是生意上门了。
但我现在忙着和邪神对抗,还要遵循和陈大立的约定去精神医院。暂时不想花太多精力在别人身上......
“别慌。大概是什么情况?”
我戴上蓝牙耳机,驾车驶过凹凸不平的内脏山路,一边和姜雨欣通话。
“就是......最近您时不时就请假,我爸说这个月厂里的指标有危险,就亲自去杀猪。可他太久没杀了,被猪踹进了医院,肋骨断了俩,还把腰闪了......”
“......然后呢?”
没想到我不在厂里这几天,姜福忠还倒了这种霉。
“然后,我爸现在住院了。可、可是,今天早上我家又多出来个爸爸!给我做完早餐就去上班了......”
“他早餐做的啥?”
“就......白粥、炒了个青菜,还有咸菜肉丁炒蛋。”
“好吃吗?”
“一般......吧?和平常差不多。”
“有没有可能,他是你真爸?”
“不可能!我刚刚才打的电话,我爸还在医院呢!”
“那有没有可能,医院里的那个才是假的?”
我这一问,让姜雨欣愣住了。
她支支吾吾地分析了许久,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反正就觉得两个都像亲爸。
不过这也和姜厂长和她女儿疏于陪伴有关。
姜厂长全年无休,一天到晚都待在厂里,午餐和晚餐都在食堂解决,每天只有早餐时间和睡前时间可以见到他女儿。
姜雨欣是有朱火符的。
不过既然她说,伪人将他爸演得那么逼真,我就要考虑到高级伪人的情况。直接用朱火符万一没杀死,会出大问题的。
“这样吧,你在住院的那个爸预计多久出院?”我淡淡问道。
“伤筋动骨一百天,一时半会儿应该出不了吧......”
“那你给我发个地址,我给你寄几张高级符咒,你自己拿符咒去试验,怎样?”
“啊——?我自己来???”
姜雨欣的嘶吼变得刺耳不少,或许是有些激动。
“别那么兴奋,我现在很不喜欢听高亢的声音。”
“对不起!可是我、我我、我不敢......”
“我人在外地呢,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帮你。你等个两三天可以不?”
“呜呜......不要嘛,救救孩子......”
姜雨欣哭了起来。
那哭声实际上如何我不清楚,反正在现在的我听来,简直是一等一的噪音。
“停停停!别哭了!”
我一脚刹车,把蓝牙耳机断开。
“这样吧,小姜。我预计今天就能回边海市。我给你一个地址,你等我到地方以后,再通知你过来。记住,没有我的通知,不准提前上路。”
“唔......好的!谢谢伊言先生,您一定要尽快啊......”姜雨欣强忍住自己的哭声,对我千恩万谢。
“不谢。叫我伊言就行。也别您您您的,听着别扭。”
我挂断电话,把瞑候街五十二号的定位发给了姜雨欣。
结果,她吓得又一个电话拨了过来,说那个地方死过人,她不敢去。
这我能惯着她?
我回了句:等我通知。就挂断了电话。
......
一路上走走停停。
等我回到隆祥大酒家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我规划着接下来的行程。先去人民医院看一眼记者吕义华,然后就尽快回到边海市。
但陈大立和郑晓玲在酒店安排了午餐,见到我以后,就把我拉到了包间。
我这才想起,自己从今早开始滴水未进。大概是经受了太多五感的冲击,才导致我没有任何饥饿感。
但人总是要吃饭的,我也就跟着用餐了。
然而。
当我走进888号包间时,却被眼前的菜品惊到了。
那些我本应最熟悉的、隆祥大酒家的招牌菜,在我的感官中变得异常恶心。
仿佛把没清洗的猪下水切成不同的大小,和正常的菜品混合在一起,摆在华贵的碗碟中。
陈大立和郑晓玲拉着我,入座到主位上。
腥臭的包间里,只有我和两匹畸形生物。围坐在肉色圆桌前,看着他们用扭曲的肢体将食物塞进内脏的缝隙中咀嚼,挤压出汁液。
“怎么了?伊言,没胃口吗?”
郑晓玲见我迟迟不动筷子,向我发出嘶吼声。
“......嗯。我不饿,你们吃吧。”
“伊言~,怎么能不吃饭呢?昨晚不是你说的吗?无论有什么事,先填饱了肚子再说。”
郑晓玲握起公勺,为我盛了一碗带有内脏碎块的佛跳墙。
“就是啊!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吃吃吃!”
陈大立也跟着附和,给我夹了一块以胃液和肠液为酱汁的烤羊排。
我强忍住对两人发火的冲动,苦笑着点点头,开始用餐。尽可能挑掉我认为不能吃的部分,把正常的食物塞进嘴里。
然而,内脏的生臭味还是一股脑冲上我的鼻腔。口感又软又温热,还爆汁,每一次咀嚼都是煎熬。
我只能不停催眠自己,生内脏是可以吃的,很多国家都这样吃,我们国家好歹调味不错,咽下去就完事了......
当然,带有大肠刺身的几道菜我是真的不想吃。
只吃了些混有肝脏、心脏、生肉之类勉强能接受的菜品。
就这样,我经历了自出生以来,最煎熬的一餐。
陈大立还对我调侃,说我今天吃东西像小孩似的,挑三拣四,而且看不懂我在挑什么。
明明碗里是同样的几块肉,我却随机挑走了其中几块,只留一两块完全没有差别的放入嘴中,还吃得非常痛苦......
隔着畸形生物的外表,我尝试想象陈大立和郑晓玲真正的声音和样貌。
只有这样,我才能有信心和他们用日常的方式交流。
“结巴,晓玲。其实我现在非常......”
我想借机说出自己受到的新赐福。
恰在此时,清新的铃声从蓝牙耳机传来。
是我的手机响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在车上戴的蓝牙耳机,到现在也没有摘下来。
“稍等,我接个电话。”
我没看手机屏幕,直接按下耳机的接通键。
然而,另一头却传来熟悉的嘶吼声:
“伊言?你还没到啊?菜都快凉了。”
我的身体顿时一震。
是陈大立......
那现在的这两位,又是谁?
我不动声色地瞄向身旁。
陈大立和郑晓玲一左一右,坐在我两侧的座位上。
他们用畸形的身躯面对我,静静等我接完电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