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何文友,这次释妄界里总共死了三个人。
邪神虽然可以给任何人赐福,却只能将信奉祂们的人变为人魑。
高维知识让我对此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转变人魑,就是邪神回应信徒的祭拜,进行精神链接,从而令其获得高维的质变。
用人话来讲,就是信徒申请连接局域网与服务器,邪神答应了。
因此,人魑和我不同,不与邪神见面就能获得赐福。
如此推断,现实中多半也有死人。
不然何文友怎么向莫罗也表达虔诚呢......
我隐瞒了死者的情况。
忽悠着叔叔们归队,而后通知枯荣子叫人善后,免得柳国兴对我产生信任危机......
而后,我来到何文友的病房门口,找到了呆站在原地的小护士和男护工武仁彬。
啪!啪!
两巴掌把他们叫醒。
病房门口原本不止他俩。
但其他人都死在了释妄界,现实中的躯体也就因此消失了。
两人醒来后,连忙检查自己全身上下,一时没搞清状况。
“不好意思。我先前说话冲了点,希望你们谅解一个脑子有病的人。”
我给他俩各发了一个红包。
“没事......伊大哥,我们的其他同事呢......”武仁彬轻声问道。
“死了。你们不是亲眼看到了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两人再次陷入沉默。
该解释的事情我都解释过了,也就不再多言。
拍拍两人的肩膀,让他们在医院多等一会儿,拿到封口费后,再决定是否要跳槽也不迟。
我就暂时不在乎那50万了。
现在的我,更想去释妄界做实验,验证自己的想法是否可行。
“伊大哥......孟护士后来怎么样了?”
我走进电梯时,武仁彬再次发问,想知道故事的结局。
“哦。她没死。所以无论今后遇到什么,也请你们乐观地活着。”
我对两人挤出个微笑,按下电梯按钮。
然而,又出现了似曾相识的一幕。
电梯下降到一层后,电梯门一开,又是10楼的光景。
甚至,走廊里的两人都没挪动过位置,还在讨论着今后的打算。
“伊先生,电梯又坏了吗?”小护士见我再次出现,轻声询问。
“......或许吧。这次你们别跟过来,其他人如果要过来也劝阻一下。”
我走出电梯,径直去往吕义华的病房。
那位记者和何文友病房相邻。刚刚那么大动静,却完全没有出来看一眼的意思。
所以哪怕没有根据,我也愿意去怀疑一下他。
这么想着,我推开病房门。
“啊——!”
病房里传出一声尖叫。
吕义华躺在大肠缠绕成的病床上,拿着手机。见看门的是我,下意识把手机藏到了枕头下面。
我走向前问道:
“吕记者,你刚刚在看什么?”
“我......我在刷视频。”
“什么类型的?介意让我也看一眼吗?”
“没......没什么特别的。不过是算法推荐的东西,新闻时事之类......”
吕义华不敢和我对视。
我将朱火符迅速拍到他额头上。
砰!
过大的力量让他后脑重重敲在床头上,发出胆怯的惊叫。
“不好意思,我看一眼。”
我把手伸进他的枕头下。
“等!等等......”
吕义华顶着眩晕,想把手机抢回来,反而被我抓住手腕,用指纹解了锁。
正在运行的程序并不是视频App。
而是备忘录。
大概就是以记者的口吻,写了何文友自进入伏人村以来遭遇。以及对我的口诛笔伐,洋洋洒洒几千字,准备要发布了。
吕义华面色惨白。
在病床上低着头,喘着粗气,瑟瑟发抖,就像临刑前的死刑犯。
我并没有因此感到愤怒。反而轻笑一声,把手机还给吕义华:
“你还挺有职业操守的,没把我的全名报出来。刚刚也是你报的警,对吗?”
“你、你......”
吕义华的颤抖更加剧烈,汗水从脸部的脏器滑下。
先前我表现出来的样子,完全就是个骇人的疯子,现在却突然变回了正常人的模样。
精神病人给人的恐惧,就在于其无法预测性。
所以,哪怕我展示出尽可能平和的微笑,也无法改变眼前之人对我的印象。
我收起僵硬的笑容,接着开口:
“这新闻你要发就发吧。但上面最近管得严,哪怕只是文章里有‘伊’这个姓,也会被迅速封禁的。”
吕义华愣了愣,消化着我的话语。
他本职是记者,平日对各类新闻也有一定的关注度。
因此,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捏紧拳头:
“你就是三大案的伊某!那个接受采访的也是你!”
“嗯。”我点点头。
吕义华咬紧牙关,某些情感战胜了恐惧,用触手指着我的鼻子,对我大吼:
“你们这些特权者!凭什么可以逍遥法外!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用尽所有方法曝光你!还世道一个公正!”
我的表情并无变化。
看向他在眼神反而多了一丝怜悯,关上身后的房门,不让声音传播太远。
“吕记者,这世道本就不是非黑即白的。你确定自己的所作所为就如此正当吗?而不是在冤枉一个可怜人?”
“可怜人??你怎好意思这么标榜自己!你们这种借助精神病钻法律漏洞的人,才是最可恶的!”
“......我不会试图说服你,也不会真的对你怎么样。有些事等你自己体验到就明白了......”
我看不出吕义华的表情。跟他点头道别,面无表情地离开病房:
“当然,我个人是希望你一辈子不要体验到的,能平静地过完一生,就是我现在最羡慕的事......”
虽然我不久前才威胁过吕义华,但那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只要我维持着理智,就不至于真的把威胁付诸实践。
不然,我岂不是和世家人没有区别了......
那位记者的性格,让我想起了福化县的张警官。
只要切身体会自身的渺小、以及个人能力的不足,就会被慢慢磨平棱角,接受现实。
哪怕强如我爷爷,不也从一个谁都不服的桀骜天才,放弃与世家、邪神对抗,选择逃避了吗?
所以,我才更佩服那名记者。不想通过强权,逼迫他放弃自己的原则。
就像在勉励自己,不要放弃抗争神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