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荣子马上收起笑容。转过身,对声音的方向作揖:
“太爷。我们刚处理完两栋大楼,来此处见见朋友。”
他身旁,丹华子以及一百多号道士也齐齐转身作揖,高喊一声福生无量天尊。
我抬眼看去。
朦胧的雨中,缓缓走来一个佝偻的身影。
是个身穿华贵道袍的老者。
戴天师帽,面容苍老,手上一把龙头拐,身旁跟有一男一女两名俊俏道童,男童帮他撑伞,女童扶着他的手臂。
不仅如此,他身后还跟着十几号人。
分为两队,左侧是手捧法器的道士,右侧是穿西服的高大保镖,脚步声放得很轻。
“呵,朋友?”
老道也看向我,哼笑一声,面容威严,散发出上位者的气场:
“你就是伊言?”
“嗯。您老是哪位?”
我完全忽略了对方给予的压力,仿佛在询问一个公交车上偶遇的老人。
此言一出,路旁一百多号年轻道士顿时冷汗直冒。
那老道身后的保镖和道士向两侧列阵,其中一个道士高声向我喊话:
“大胆!面见世家天师,不会作揖也就罢了,连句问候也没有吗?”
此言一出,我的表情瞬间变得冰冷。
凛冽的杀意弥漫整条街道,好似将雨水变成落霜,令人汗毛倒竖。
“问候?你们这些臭道士,还想要什么样的问候?”
我直勾勾看向那老道人。
他身旁的两个道童,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其余道士和保镖们也身体一紧,如临大敌,高喊“保护天师”,连忙挡在老道身前。几名保镖还把手伸到了外套里。
“太爷......伊言他最近帮了我们不少忙的。”
枯荣子保持着作揖的姿势,在雨中开口。帮他撑伞的道士则瑟瑟发抖,低头看着地面。
那老道瞳孔一凝,也多少被我的目光所震慑。
停顿片刻后,他把视线转向枯荣子:
“枯荣子,我看你是禁闭没关够。居然还敢向着外人说话。”
“太爷息怒,我只是在说事实。”
枯荣子依旧保持着作揖的姿势。我听着他嘶吼,无法理解其中的情绪。
但不难猜出,他对着这个所谓的太爷并不服气。
老道人冷哼一声,再次看向我:
“小子,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伊氏世家传承数千年,历代当朝者面见天师,无不躬身行礼,亲手敬茶......”
“——放屁!什么年代了还搞那套呢?当你是教皇啊?再说我把你嘴打烂!”
但他话没说完,我的一声大吼响彻夜空,直接把他干哑火了。
不仅如此,在场所有人,包括枯荣子丹华子、小姑和孟欣然都有点懵。
街道沉默片刻。
小姑拽了拽我的衣角,凑到我耳边:
“小言,对面人多,咱是不是低调点啊......”
孟欣然也躲在我身后,轻声提醒:
“嗯呢,而且那几个保镖好像有枪......”
“没事。你们开车离远点,免得车上多几个弹孔。”
我把钥匙交给小姑。
“哦......那你下手轻点哈,老人家禁不起打......”
小姑和孟欣然把伞递给我,一溜烟上车,躲到别处去了。
有了今晚的除魔经历,她们是完全不怕我会受伤,该担心的是对面......
枯荣子听着我和小姑的对话,使劲憋笑,借作揖的姿势用道袍掩盖表情。
丹华子也把我们的话默默听在耳朵里,识相地低着头,当个空气,什么都不说。
我看向枯荣子:
“呆瓜。你和你太爷关系咋样?他要是早几年走了,影响我拿钱吗?”
我这么一说,枯荣子更是憋笑得身子发颤,勉强挤出一句:
“我有很多个太爷。”
“那你们的关系真够乱的。”
我明白了枯荣子的意思,笑着收起雨伞。
此时,那太爷老道已是紧握龙头拐,手背青筋暴起,呼吸粗重。
但一时间,他还真不敢多说什么。
这些老不死都是人精。
刚刚一个照面,证明所谓的权势根本镇不住我,只会让我更快动手。
而我的赫赫威名,早就在世家传遍了。
一个会生啃人魑的疯子。
如今我的表现何止是疯子,简直是一碰就炸的地雷。
“伊言。我不跟你这小辈计较。你爷爷伊世昌当年也是个傲气性子。但哪怕天才如他,也斗不过整个世家......”
老道幽幽说着,大概是想激起我对世家的敬畏,好进行后续的谈判。
我却只是扭着脖子,按响关节,再次开口:
“老不死的,我最后问一遍,怎么称呼?”
此话一出,除了遮住脸的枯荣子和丹华子,其余道士全部面色发白。
那老道更是气得浑身发抖,狠狠一敲拐杖:
“把伊言给我押过来!”
“——哈!敢动手?那我可正当防卫了!”
我瞬间一个蹬地,砰地一声冲出七八米,移动产生的气流把雨水都远远推开。
而那些保镖离我也就有七八米。
刚接到命令,腿还没来得及迈出去,就被我怼到眼前,一脚踹飞。保龄球似的带走一堆同僚。
我又随意踹出几脚,就像是在台球桌上规划好路线,一杆清台。
剩余的保镖互相碰撞,在空中打着旋,撞到墙上、拍到地上,倒地不起。
而做完这些,我刚好就站在老道人面前,和他的脸只有五公分距离,笑着盯着他。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
直到下一秒,保镖和道士的惨叫声传来,众人才反应过来。
“呀——!”
两名道童齐齐尖叫,丢下雨伞和老道跑了。
“啊啊——!”
那老道也被吓了一跳,差点摔倒,被我拽住领口才勉强站着。
不然他这个年纪一摔,可能直接没了。
“老不死,听说你想让我过来?”
啪!
我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响声回荡在街道上。
这一下,把他脸颊上的皱纹都扇平了,吐出两颗烤瓷牙,天师帽歪到一旁。
“快!快救我......”老道终于回想起了身为人类最原始的恐惧,带着哭腔大喊。
某位保镖从地上艰难地起身,掏出手枪指着我。
第六感却早就对我做出了提醒。
我拽着老道的领口,一个下鞭腿,老道向侧面腾空,完美替我接住了子弹。
“啊啊啊啊!”
子弹打在他的肩膀上,外加小腿被我踹骨折,跪在地上不停哀嚎。
“哎呀?这哪来的冷枪啊?可怜的老人家,要不要我帮你报警?”
我又把老道从地上薅起来,再甩一巴掌。
老道的另一侧脸颊也没皱纹了,肿得像个松鼠,比打玻尿酸有效。
又有保镖朝我背后开枪。
我提前一甩手,老道像是绕着我公转的拉丁舞伴,挡到我身后,肩膀上又挨了一枪。
甚至,这发子弹和上一发弹孔完美重合,能听到两颗子弹的金属碰撞声。
“哈哈,再来一枪吧?信不信还是打在这里?”
我露出温和的微笑,把手指戳进老道肩膀的伤口,挖出两个弹头。
老道痛得直哀嚎,两眼一白,昏了过去。
这一幕,让保镖和道士们面色煞白,不敢再轻举妄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