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川站到台上,说了段简短的开场白后,自助晚宴就算正式开始了。
受邀来这里的人,大多不为了吃美食,而是来拓展人脉的。
自助这种形式,也很适合人们互相认识。
借着取餐或用餐的过程,多多交谈,互相结识。可能有人全场转了两三圈,盘子里没拿什么玩意儿,光握手了。
但我们公司的人显然实诚很多。
陈大立两手各举一个托盘,上面堆满食物。颤颤巍巍地坐下来,搓搓手,伏案猛吃。
陈大川、赵总、林局长,也跟我俩坐在了一起。
小姑、郑晓玲、姜雨欣、孟欣然则坐在我们隔壁。摆盘分外精致,吃之前先拍了几张闺蜜照作纪念,才开始大吃特吃。
我能吃的东西不多。
这里也没有臭豆腐螺蛳粉啥的,就随便拿了点食物填肚子。
这种小圆桌只够坐四五个人。
我、陈大立、陈大川、赵总、林局长坐一起,也就没有别的空位了。
但怎么说,这里也是全会场最值得结识的一桌人。
一个商业投资大佬、一个本市局长、一个被他俩敬重的神秘年轻人、一个和神秘年轻人称兄道弟的合伙人、以及合伙人的老爹。
因此,我们附近的桌位,早早被一些眼疾手快的人抢走,坐得满当当的。
“伊总,陈某先前多有得罪,先自罚三杯。”
刚吃没两口,陈大川就站起身,双手对我举起酒杯。
“陈伯伯,你这样可降辈了。”我连忙抬手阻止,用果汁反敬他一杯。
陈大立还在猛吃,嘴里塞着食物,说话不清不楚:
“对啊爸,你别太客气,显得生分了......”
“哈哈,既然如此,我就占个便宜,当一回伊总的伯伯。”
陈大川重新坐下来,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对自己儿子满意地哼笑一声。
这番话,邻桌的人也听在了耳朵里。
一个个老总、官员以及他们的年轻女儿,近水楼台先得月,主动向陈大川问候敬酒,夸他儿子有出息。把陈大川夸的是合不拢嘴。
赵总也站了起来,对我们举起一杯白的:
“伊总,还有两位陈总、林局长,以后承蒙关照。”
“我和陈总不喝酒,以茶代酒可以吗?”我和陈大立举起柠檬水。
“那当然,各位随意就好,我干了......”
赵总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展示空杯。
我留意到,从刚才开始,林局长就有些心不在焉。
赵总敬酒时,他举起杯子,现在敬酒完了,他也一口没喝,维持着举杯的状态,
陈大川显然也留意到了这点,小心翼翼地作出提醒:
“林局长,难道今天的菜不合您胃口?”
“哦!不是不是。菜品很好,我只是昨晚没睡好。”林局长这才如梦初醒。
他开口的同时瞄了我一眼,貌似有话想跟我说。
我也就主动站起身来,擦了擦嘴。
“......这样吧,我这盘也吃完了,和林局长再拿趟好吃的。”
“好的,伊先生!”林局长露出笑容,赶忙起身跟在我身后。
陈大川和赵总很有眼力见,没有跟过来。
反倒是邻桌的一些人马上起身,悄悄跟在我俩后面。
我也懒得理他们,轻声开口:
“什么事?林局长,”
“是这样的.......”
林局长靠近我,轻声说明了他此趟前来的目的。
这趟晚宴,他本是不想来的,是柳国兴要求他赴宴的。
那位大佬提前探明消息,得知有几位世家道长收到了陈大川的邀请函。
因此,给林局长下达了指令:
如果道长们不出席,也就罢了,当做一次普通聚餐便可。如果有,就要想办法给道长装上窃听器。
为何要在这个节骨眼窃听世家高层,也不难猜。
福化县的事闹得太大了。
虽然枯荣子说,世家的老不死已经糊弄了过去。但上面的人又不傻,福化县因为一个台风死那么多人,肯定有猫腻。
于是,才有了林局长今天的任务。
我听得有些汗颜。
刚刚我才和破幽子进行了一番交谈。
虽然没有谈及关键内容,但若是落到柳国兴耳朵里,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好在那时候,林局长特意去洗手间汇报情况了。
现在他还以为,破幽子是觊觎我的除魔手段,才对我如此尊敬......
我故作镇定,向林局长问道:
“那你现在放窃听器了吗?”
“还没。我没机会靠近破幽子,还想着能否让您代劳......”
“当然。我还可以直接告诉你,福化县的事就是怪异所为。真正的死者远不止台风曝光的数量。”
我十分轻易地卖了枯荣子。
“......”
林局长没有回话,但脸色不太好看。
我也解释了一番自己的情况。
当天晚上,我“恰巧”就在福化县除魔,和世家人有接触,才得知了真相......
就上面的立场而言,世家相当于垄断了国家某条命脉的特权组织。
如果他们尽职尽责,一切都还好说。
但若总是这样蒙骗上头,搞砸了事情还试图瞒天过海,可不只是脸面的问题......
我夹在中间,能理解双方各有难处,但绝不会为世家辩解什么。
那些臭道士们,内部早已腐朽不堪。
对外收的除魔费贵得要死,除魔能力还一届比一届差。
要是全国各地都有除魔人把守,哪会任由一个县城被侵蚀成这副模样?起码也不该由我来通知枯荣子,世家才做出反应。
我肯定要站在柳国兴这边,尽快把民间除魔体系建起来......
谈话间,我和林局长已经走到了餐桌旁,随便拿了些食物。
身后悄悄跟着的人,也开始出动了。
一名二十出头、年轻漂亮的女子,装作不经意凑过来。
她明明站在我左侧,却故意把餐夹往我右侧伸,整个人贴在我身旁:
“伊总~,这个是进口顶级鹅肝配鱼子酱,可好吃了,您试试。”
她夹了一块鹅肝到我盘子里,胸口有意无意地碰着我。
我的脸瞬间冷下来。
会场的空气好似也变得冰冷,一股子寒冬腊月的肃杀气息。
女子打了一个哆嗦,餐夹都掉到了地上,对我连连道歉。
我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了。
随手把装有鹅肝的盘子递给了侍者,招呼林局长:
“林局长,我不小心把手弄脏了,方便和我去趟洗手间吗?”
“遵命!”
林局长面部肌肉一阵紧绷,微微冒汗,跟在我身后。
那名女子两腿发软,扶着桌子发抖。
她父母本就在一旁暗中观察,赶紧上前把她拉走了。
会场里满是宾客的议论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