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一半停顿了下，又补充道：“你一个大男人，好端端怎么玩离家出走这一招，别人很可能会笑话的。”
顾云洲瞪了他一眼，好像在说，你懂个屁。
江展悻悻地把他放开，正准备开口，忽然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顿时眼睛一亮。
“南乔来了，快快快，就等你了。”江展赶紧上前迎接，而后压低声音对姜南乔说：“南乔，你好歹给他一点面子，这种场合大家都在，别训他。”
“放心。”姜南乔挑眉一笑，“就当给你面子。”
姜南乔径直走到顾云洲身边，“跟我回家，儿子还在家等着，妈也来了，好歹回去看看老妈。”
她这话说的，她自认为很给面子，并且提到了小满跟周韵秋，这两个人顾云洲肯定得更给面子。
可没想到，顾云洲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闷声闷气地说：“我还忙，你先回吧。”
姜南乔有些讪讪，“那我带你出去消消食？”
顾云洲脸色已经有所缓和，但还想拿乔，旁边江展赶紧过去，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你也喝得差不多了，赶紧回去，别让你的酒气熏着孩子。”
“走吧走吧。”不等他开口，姜南乔主动抱住他的胳膊，拉着他出门。
身后一片唏嘘起哄。
不管怎么样，总算给男人哄好了。
她也反思了一下，发现顾云洲并没有随着两人结婚的时间越来越久而变得更放心，更安心。
只要她稍微表现出一点儿不把他当回事儿的样子来，他就不爽。
姜南乔心里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甜。
这个男人，也算不错啦。
她身为大女人，包容一下自己的男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老夫人回来了，大概率明天会过来。”顾云洲道。
“为了顾云繁，他咋了？”姜南乔直截了当地问。
“他快死了，想让你过去看他最后一眼，说是为了完成什么心愿。”顾云洲冷笑。
“我不去。”姜南乔靠在座位上，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老夫人果然带着两个佣人来了。
姜南乔让人安排了饭菜，只当什么也不知道。
“好久没见了，大家碰一杯。”老夫人笑着站了起来。
“太奶奶，我也要。”小满听到声音，兴奋地爬上沙发椅，却发现自己胳膊太短根本够不着，只好抓住姜南乔的胳膊，慢慢站了起来。
姜南乔却不惯着他，一把将他按到椅子上，“小孩子不能站在椅子上，不礼貌噢。”
小满撇撇嘴，委屈巴巴的看着老夫人。
“南乔，你有时候也没必要对孩子太苛刻了。”老夫人笑着说。
姜南乔淡淡应了下来，并没有反驳。
老夫人终于说到了正题上，“南乔，云繁他这两年身体已经每况愈下，医生也说他大限将至，你跟云洲能不能去看他一眼，就当全了你们的情分。”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顾云繁当初多次想弄死我，我真不知道自己跟他有什么情分可言，再说了，当初要不是老夫人您拦着，他顾云繁能不能苟活这几年还不知道呢。”姜南乔将筷子放下，声音格外冷沉。
老夫人一下子变了脸色。
好半天才道：“好歹也是……”
“我们没有这样的家人。”姜南乔抿了抿唇，将小满从座位上抱了起来，转身就走。
望着她的背影，老夫人脸色格外复杂。
许久之后，她才转过头，看向顾云洲。
“您别看我，我对他没有任何同情。”他一句话，打破了老夫人所有幻想。
回到房间，姜南乔正在给小满洗澡。
“老夫人走了？”姜南乔抬起头问。
顾云洲摇了摇头，也进了洗手间，给她帮忙。
“我真不明白，老夫人为什么对顾云繁那么上心，这几年她一直没有回来，就跟他生活在国外，都快忘了我们了。”姜南乔忍不住发牢骚。
虽然她并不在意这些。
“这并不重要。”顾云洲淡漠道：“不管怎么样，你已经拒绝她了，她不会再让你出国就是。”
这时，姜南乔电话忽然响了。
她擦干净手，拿起手机一看，却发现是个国际电话。
她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打电话的竟然是顾云繁。
“喂，南乔。”
他的声音格外嘶哑，有气无力，仿佛下一秒就要断了气，离开这个世界。
这会儿，姜南乔就算再有仇再有怨，也全都按了下去，“你有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
“南乔，真没想到，你还会接我电话。”顾云繁浅浅笑了一下，“这几年，你过得怎么样？”
姜南乔没有回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我过得并不好，不是因为疾病的折磨，而是因为我成日成夜被愧疚折磨，根本难以入睡。”
“姜南乔，我曾经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初我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那样恶劣的情况之下，你会不会对我没有那么厌恶？”
“过去那么多年，我汲汲营营，算计来算计去，全是为了跟顾云洲较劲，到头来却发现一切只不过镜花水月一场空，如果可以重来，我也想找个女孩子，跟她结婚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
……
顾云繁语调很缓很慢，一番话说的格外凄凉，有种大反派在临终之前忽然幡然悔悟的那种感觉。
只可惜，姜南乔丝毫不能跟他共情。
她甚至觉得他有些天真。
要不是看在他是个将死之人的份儿上，她真想直接挂了电话。
“南乔，我就要死了，你能原谅我吗？”最后，顾云繁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问题。
有点可笑。
“不好意思，死亡并不能掩盖你的罪恶。”姜南乔深呼吸一口气，将心里的一团闷气狠狠吐了出来，“你的死，改变不了任何东西。”
她的声音透着残忍。
但这就是实话，也是实情。
电话那头，陷入久久的沉默。
姜南乔挂了电话。
发现儿子跟老公都在看她。
两人脸色都有些复杂。
“干什么？”姜南乔轻哼一声，“我就是这么心狠手辣，怎样？”
小满有些懵懂，“妈妈，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