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柒南眼底发狠,语气却十分冷静:
“姜一嘉涉及骨髓悔捐,在已知我妹妹已经被清髓的情况下,她临阵反悔、故意逃脱,属于刑事犯罪。”
“陆仕周医生已经亲自将她之前签署的骨髓移植同意书、沈秋紫的死亡诊断和证明全部移交给警方了。在罪名核查之前,警方自然会代为托管遗体。”
看着眼前盛时许和姜妈妈错愕的反应,沈柒南倏然升起一种说不出的快感。
她甚至有些头晕目眩般的亢奋,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宣泄,迫不及待地宣泄。
她仰起头,迎着盛时许漆黑的双眸,扯出笑容,极尽残忍地开口:
“姜一嘉,休想入土为安!”
她又不是圣母。
她孩子的命、妹妹的命,休想一笔勾销!
就算姜一嘉已经是一具尸体,她也要不甘心地追责到底,哪怕她没剩下多少时间,也要试上一试!
盛时许似乎有些被震撼到,温声解释:
“她当时……是被绑架的。”
沈柒南冷笑了一声:
“忘了提醒你,绑架案口供,我也提供给警方了,警方会一并彻查。之后关于姜一嘉是不是自导自演绑架案,自然会水落石出。”
她挑眼看向盛时许:
“盛总不是要弥补我吗?”
“麻烦您让姜家尽快签署尸检同意书,一起加快真相水落石出的步伐怎么样?”
一听沈柒南的说法,姜妈妈连忙慌乱地跪下,抓着盛时许的衣袖:
“不可以尸检,不可以!”
“我女儿已经在海里被泡得面目全非了,你还要开膛破肚!我不同意,我不同意!”
忽然,传来“啪”的一声,一束洁白的菊花掉在地上,一个陡然闯入的女人身影映入大家的眼帘。
一身简单而修身的白裙子,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像极了受了惊的小白兔模样: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人走过来,扶起了地上的姜妈妈:
“我舅妈只是因为失去女儿太难过了,我替她向你们道歉,这束花就当我为死去的沈家妹妹吊唁。”
而令沈柒南和盛时许倒吸一口冷气的是……面前这张脸,几乎和姜一嘉一模一样,只是发型和妆容的区别。
这个着装风格和语气,又活脱脱像极了……以前沈柒南的样子……
盛时许几乎是瞳孔都在震颤。
他明明看着姜一嘉被一个浪头淹没,而后就消失了,再也找不到了……
两天后,一具穿着姜一嘉失踪时候衣服的女尸被打捞了起来,姜妈妈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女儿,然后抱着尸体开始痛哭流涕……
那女人刚想弯腰捡起地上那束花,盛时许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腕,不可思议地发问:
“姜一嘉,你没有死?!”
那女人的声音听起来怯生生的:
“盛总,您放开我,我是姜一嘉的表妹,我叫姜姜。”
盛时许攥紧了她:
“你真的不是姜一嘉?”
太像了,真的太像了……
姜姜像是被吓到了一样连连后退。
好巧不巧,她这一退,接连碰倒了门口一排花圈——恰好,就是盛时许送来给沈秋紫吊唁的花圈。
她整个身子撞在了那些花圈上,簌簌的白花和黄花落了一地,齐刷刷地倒了一片。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眼见着闯了祸,姜姜几乎是落荒而逃,盛时许正要追上去继续确认,忽然感觉身后一股莫名的力量用力一扯。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在了盛时许的脸上。
这一巴掌,几乎是用尽了沈柒南所有的力气,她浑身上下都在颤抖,连手掌都因为过于用力而阵阵发麻。
连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在抖:
“盛时许,这是我妹妹的葬礼!”
“你想要缅怀你的白月光也好,想要和你的白月光替身再续前缘也好,麻烦你滚远一点去扮演你的古早狗血霸道总裁,不要脏了我妹妹的地方!”
她径直拿起地上那些零落的花圈木条,狠狠地往盛时许的脸上砸:
“带上你的人,还有你这些假惺惺的东西,都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木条的一侧还带着钉,瞬间在他的脸上划出鲜血淋漓的一道血口。
盛时许第一反应是抬手,示意所有保镖原地不动,生怕他们涌上来,吓到了沈柒南。
但沈柒南只觉得远远不够,她赤红着眼,手上更加用力地握着那木条,发了疯一样地往盛时许身上砸,边砸边骂:
“盛时许!你混蛋!”
她只觉得后悔,过去的二十几年,没有积累好骂人的词汇量,没有办法痛痛快快骂出一场含族谱量极高的架势。
只是凭本能边哭边骂,边骂边砸。
而盛时许一次都没有躲,任木条硬邦邦地砸在他的身上发出血肉的闷响。
木条“啪”一声断了,沈柒南直接俯身又捡了一根,眼神狠戾。
姜妈妈趁势挡在盛时许面前:
“盛总您看看,我们嘉嘉当年还是救了你的,心心念念都是你,你看看你娶了个什么样的女人,凶巴巴的这是要把您往死里打啊!”
沈柒南睁着杀红的眼,看向了姜妈妈: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也给我滚!!往后我沈柒南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她浑身都绷着,像是宣泄一样,砸得更加用力,只听得木条一下接一下的暴击,每一下都断了个脆响。
姜妈妈完全没了刚刚那嚣张闹事的气焰,几乎是捂着头捂着屁股,狼狈又灰溜溜地离开了葬礼现场。
沈柒南手执残破的木条,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盛时许走上前,一手抚在她的肩上,一手缓缓从她手上,将木条取走。
她的手至始至终都在颤抖,刚刚的几轮发狠,木条倒刺已经将她的手割得鲜血淋漓。
盛时许心疼不已:
“柒柒,跟我回家吧。”
“我们没有关系了!”沈柒南甩开他的手,却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又踉跄了几步才站稳,憋住眼中的温热,“也没有家了。”
她的手汨汨地淌着血。
盛时许走上前俯下身,将沈柒南硬扛在肩头,不顾她的挣扎,大步流星,将她塞进黑色宾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