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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星河颔首,继续找控制室,陆招娣跟在后面还在说他刚刚的bKING行为,而且语气中全然是对他的崇拜。

他这会儿脑瓜子嗡嗡地疼,压根没听清陆招娣说的什么,并且越是靠近控制室他的意识就越不清醒,像是那里有什么干扰他思考的磁场。

于是他不得已晃了晃脑袋,用指甲嵌入掌心的疼痛感来唤回自己的理智。

眼前,景象越来越混沌,以星河陷入了未知状态,他不知道的是,他落入到混沌之后,他身边的时间也随之静止了。

不,是变慢了,非常慢。

他在混沌里,越陷越深。

再睁眼,他在一张牙床上醒来,床上绑着白色的纱帐,帐子里满是菊花蚊香的味道。

知了的叫声由远及近传来,再一听狗叫声和鸡鸣声正落在屋外。像他记忆里和爷爷待在一起的大夏天。

以星河戒备着,提醒自己现在还在试炼里,他目前的处境还很危险。

接着,他就听到了久违的声音,“星河啊……醒了没有啊,爷爷要出去咯~”

“爷爷……”尽管已经提前让自己警惕,可那道记忆中熟悉的声音还是让他一阵恍惚,情不自禁地呢喃出两个字。

他垂眸敛下思绪,下床出去。

种着东西的黄土地,与记忆中一模一样,由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胡子花白的老人穿了一件老头衫和一条休闲短裤,手里抓了一把稻谷一边撒一边咯咯地引着才长了几个月的小鸡来吃。

那是一张刻在他记忆深处的脸,与印象里几乎没有区别。

他还记得,这是爷爷第一次带他去乔木奶奶家里,然后这一整个暑假,他都在家与乔木奶奶家里辗转。

后来,开学日他就住到了城里,也没再见过爷爷几次。

“星河起来了啊,想不想进城看看?爷爷带你去水上乐园玩!”爷爷看见他出来,开口时说的话都和从前一模一样。

那时,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对,他那时候对水上乐园很感兴趣,高高兴兴地点头了。

之后他就跟着爷爷坐上绿皮火车去了城里,爷爷带他玩了上乐园,买了新衣服和好吃的,乔木奶奶还给了他一样见面礼——像蝴蝶一样的蝉。

十三岁的以星河对这些他没见过的东西特别好奇,以至于后来他和爷爷去到学校参观,他猜到爷爷的意图之后,他也点头同意了和爷爷的约定。

就是因为这一趟旅途,他才离开了爷爷……

如果,如果他在这里改变了原来的轨迹,会怎么样?会一直待在这里吗……还是会死?

以星河的心开始狠狠动摇起来,他一步步朝着那个目光和蔼的老人走去,满目眷恋。

爷爷……我好想你……

不知何时,他心中的天秤已经完全倒向了留下这个选项。

那些属于他的,离开伊甸园的痛苦令他逃避地走向他的避风港……

与此同时,游轮上,忽而被控制的风和浪让正在和西兰战斗的戚长洲、戚长影二人察觉到了不对劲。

失控的西兰已经无法掌控游轮驶向主城,她的力量太过强大,不知是在回溯记忆时遇见了什么,此刻失控得非常彻底。

那双金色眼瞳里类似禁制一样的纹路此时正令她极其痛苦。

但下意识的,她还保护着什么,只唤起了海浪将船包裹其中,没让它横冲直撞地直接翻船或者撞上冰山。

不过她的情况不好,海浪也随她的意识时好时坏,戚长洲和戚长影牵制着她,根本腾不出手去做别的事。

直到以星河那边出事,恐怖的控制力袭来,戚长洲才收手把烂摊子交给了戚长影,“看来他要提前觉醒了,我必须去看着。”

“放心吧,这里交给我。”戚长影明白他的意思,与他打暗号似的送他离开。

戚长洲感知着以星河的位置,飞速朝他的方向逼近。

愈是靠近他就愈是能感受到这股控制力的可怕,若不是他的身份特殊,恐怕也会像陆招娣他们一样,被控在原地动弹不得。

没有犹豫,戚长洲伸手触碰他,那些属于以星河的情绪便完全溶于他的感知里。

沿着这些情绪线,戚长洲猛然一睁眼,松开了手。

糟了,还是来晚一步。

以星河已经不能依靠引导者来帮助他觉醒能力了,这就意味着,以星河如果自己挣脱不了混沌,那么他就会陷入沉睡。

再也无法醒来……

世人都说,在清醒时感受死亡是最痛苦的,对以星河来说,清醒着沦陷也意味着痛苦。

但这份痛苦不能与愿望达成的喜悦相提并论。

这一次,以星河没有答应爷爷,也就没有见到乔木奶奶,他一直待在爷爷身边,继续他从前的生活。

平淡而充实的生活对他来说像是一场虚幻,不……确实的一场虚幻。

以星河很明白,他是谁,他在哪里,他只是很想知道,在以前,他走之后爷爷过得怎么样。

当年,他去到乔木奶奶家之后,用了一年时间赶回来,但是他没有见到爷爷。

之后,他逃学回来,爷爷在和一个穿着考究的城里人谈话。

那就是他见爷爷的最后一面。

在没有以星河的日子里,爷爷似乎也没怎么笑过。

这场虚幻里,以星河陪伴着老人走过最后一程,闭上了眼睛,感受身边气息的流动。

那种感觉,似是遗憾也有释怀,这些情绪如同以星河曾经在川身上看见过的一样,一条条串成了线,线上是夹好的照片。

照片代表过去,有彩色有黑白,不同颜色又给他不同的感觉。

像是走马灯,属于他的照片与线一起飞出来环绕在他身边,仿佛他最亲密的恋人轻轻缠在他身上。

以星河触碰到属于自己的某一张照片,便看到了那时的情景,很神奇,这种怪异的能力并不让他感到害怕。

那些夹有彩色照片的细线将他缠住,融合进了他的身体,只剩下一连串的黑色照片幻化成了锁链禁锢在他的腰上,似乎随时都会要了他的命。

那些照片以星河只是扫过一眼,就知道里面是什么,目光微闪,锁链忽而收紧,与那些线一样,融入了他的身体。

他只要一动就能感觉到那些力量的存在,亦能感觉到压抑与痛苦。

一时间,黑暗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又很快褪去,以星河挣扎在无数锁链中,无法醒来。

船上恢复正常,戚长洲第一时间接住了从高空坠落的以星河,触碰的瞬间他知道以星河的力量觉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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