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晓桐像小学生似的点头应道:“对,师傅,你说的太对了。”
杨建刚瞧瞧顾晓桐,瞅瞅舒畅,风趣地说:“你俩唱双簧呀。”
“没有,没有。”顾晓桐笑嘻嘻地说,“杨队,我说的可是心里话。”
“我也一样。”舒畅正经八百地说,“要有半句是假的,把我开了。”
杨建刚脸上掠过丝笑,接着转眼看向老人问:“你儿子叫什么?”
老人答道:“我儿子叫付建强。”
杨建刚问:“你儿子在哪儿工作?”
老人答道:“在市里一家电子厂上班,已经有好几年了。”
杨建刚问:“收入怎么样?”
老人答道:“不怎么样,一个干粗活的人,还能高到哪儿去。”
杨建刚问:“你儿媳叫什么名字?”
老人答道:“我儿媳叫刘欣茹。”
杨建刚问:“你儿媳在哪儿工作?”
老人答道:“她在市内开了家中介所,生意还好,混口饭吃呗。”
杨建刚问:“你儿媳的收入应该比你儿子高,是吧?”
老人略带气恼地说:“要不是这样,她哪敢老数落我儿子呀?”
杨建刚问:“这么说,他们夫妻俩吵架就因为这个,对不对?”
老人答道:“应该是吧,反正我知道的就这事儿。”
顾晓桐疑惑不解地说:“这也不算什么大事,怎么他俩会老吵架,而且还打到住院这种程度,这确实有点令人费解。”
老人叹口气说:“这也不能全怪我儿媳,我儿子也有错,也有不好的地方。我儿子这人脾气不好,平时又爱喝两口,喝着喝着火气就上来了,只要我儿媳说他两句,就必定要跟她吵,跟她打架,唉!”
杨建刚问:“你儿子夫妻俩之前闹过离婚吗?”
老人答道:“相骂打架的时候会这么说,过后就不说了。这呀都是气头上的话,谁还会当真呀。要真当真的话,早就离了,就没今天这事了。”说罢眼泪又吧嗒吧嗒地掉下来,难过得要命。
杨建刚问:“老人家,你是不是觉得你儿子是给气死的?”
老人抹了把眼泪说:“我儿子身上又没伤,又没跟人家打架,又在家里出的事,不是自己寻了短见,又是什么呀?”
杨建刚问:“你儿子这两天心情是不是很糟糕?”
老人答道:“老婆给打得住院去了,花钱不说,还受他老婆那边人的骂,心情还能好到哪儿去。这小子也是,我一直劝他,可他就是听不进去。再怎么着也不能干这种事,害了自己,伤了做娘的心哪。”
到这会儿杨建刚彻底明白过来,原来老人确信自己儿子是自杀身亡。默然几秒钟,他疑惑地问:“老人家,既然你认为你儿子是寻了短见,那你为什么还要报警呢?”
老人哽咽着说:“我看见儿子死在浴缸里,又惊又伤心,脑子里空空的,拿起手机就打110。后来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子身上没有伤,地上也没有血,家里的门锁也好好的,不会是让人害死的。”
杨建刚问:“老人家,那你说说你儿子是怎么寻的短见?”
老人含着眼泪说:“该是吃了毒药。”说罢又痛哭起来。
顾晓桐压低声音问:“杨队,你觉得有这种可能吗?”
赵峻衡轻声答道:“根据初步尸检,可以判断死因是中毒。至于到底是哪种毒物致死,这还得做进一步检验才能确定。”
顾晓桐问:“这么说来,自然的可能性还是存在的,对吧?”
舒畅插嘴说:“这种可能性不能排除,但也不可轻易确定。”
杨建刚一脸认真地说:“在没有找到确切证据之前,任何一种可能性都不能排除。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找证据确定自杀,还是他杀。”
赵峻衡点头道:“杨队说的对,回去我就做解剖检验。”
老人突然气呼呼地叫了起来:“我不许你们动我儿子,不许!”
杨建刚劝道:“老人家,只有做这种检查,才能确定你儿子的死因。如果不做的话,我们警方无法确定死因,也就无法立案侦查。”
老人固执地说:“我说我儿子是寻短见,就是寻短见。”
杨建刚问:“老人家,你亲眼看见你儿子服毒自杀吗?”
老人支吾着说:“这……这没有。”
杨建刚说:“既然没有,那就不能确定你儿子是自杀。”
老人坚持道:“看他那样子就是服毒的,不是寻短见,又是什么?”
杨建刚说:“就算你儿子是中毒死亡,也存在他人投毒的可能。”
顾晓桐插嘴道:“老奶奶,我们把你儿子家仔细检查了一遍,也没有发现药物之类的东西,更别说毒药了。”
杨建刚趁机说:“这就说明,你儿子事先并没有准备毒药。”
老人迟迟疑疑地问:“不是寻短见,难不成是别人害死了他?”
杨建刚点头道:“对,这种可能性存在,所以赵法医得做进一步检查。等检查结果出来了,我们就能确定你儿子是自杀还是他杀。”
老人沉吟了好一会儿才问:“警察同志,非要动我儿子吗?”
“要想找出真正的死因,确定是不是自杀,那就只能这样做了。”赵峻衡答道,“放心吧,老人家,我们一定会善待你儿子的。”
舒畅见老人迟迟不吭声,直截了当地说:“如果你儿子真的是被别人害死的,却不让我们警方立案抓住凶手,让凶手逍遥法外,你心里过意得去吗?就算你不在乎,可你儿子九泉之下也不会瞑目。”
顾晓桐劝道:“是呀,老奶奶,要是你儿子真是给别人害死的,那就得抓住凶手,好替你儿子报仇,好告慰你儿子的在天之灵。”
老人沉默半晌,哭着说:“这些我都知道,可我就是不想让我儿子死无全尸。死了还落不到一个全尸,做娘的心里比刀割还难受啊。”
赵峻衡说:“老人家,你误会了。这种解剖就像动了个手术,里面的东西全都在,完完整整的,跟现在没什么两样。”
老人疑疑惑惑地问:“警察同志,真的是这样么?”
“真的。”赵峻衡很肯定地说,“你要不相信的话,可以在旁边看。”
杨建刚劝道:“赵法医都把话说到这分上了,老人家,你就不要再反对了。再说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你儿子好,请你多多理解。”
老人寻思了半天,才点了点头,含着泪说:“我……我不反对。”
杨建刚听后松了口气:“老人家,谢谢你的配合。”
老人家眼泪婆娑地盯着杨建刚说:“要是我儿子真的给人害了,警察同志,你一定要抓住凶手,把他枪毙了,好替我儿子报仇。”
杨建刚郑重其事地说:“放心吧,老人家,我们一定会查清案子。”
老人家哽咽着说:“谢谢,警察同志,麻烦你们了。”
“别客气,老人家,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杨建刚略微顿了顿,“现在我们要把你儿子带走了,老人家,你节哀顺变吧。”
把话说完,杨建刚朝浴室走过去,三位手下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他们四位用担架抬着尸体出了浴室,朝门口走去。
老人目送着儿子的尸体,嚎啕痛哭,痛不欲生。
几分钟过后,杨建刚等人把尸体装上了车。
很快,警车就朝小区大门方向驶去。出了大门,警车往左一拐弯,沿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往警局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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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警局已是深夜十一了,尽管如此,杨建刚非但没有收队回家休息的意思,反倒决定干个通宵,好把急需办的事办完。他吩咐赵峻衡和舒畅做检查,自己带上顾晓桐去医院找死者的妻子问话。
很快,杨建刚和顾晓桐下了楼,借着路灯朝旁边的警车疾步走去。
杨建刚亲自开车,顾晓桐坐在副驾驶位上,彼此都不说话。
过了会儿,顾晓桐关心地说:“杨队,你休息一下,我来开车吧。”
杨建刚边发动车边说:“就算休息,那也应该是你,女士优先嘛。”
顾晓桐莞尔一笑:“可我并不累,所以不用休息。”
杨建刚瞟了眼身边的女孩子,笑着说:“你不累,我就更不累了。”
顾晓桐打趣道:“你可是大叔级的,哪比得上我这个小女子呀。”
杨建刚边开车边说:“别的比不上,这方面肯定没问题。”
顾晓桐斜眼杨建刚,故意从牙缝里挤出句话:“逞强!”
“就算是吧。”杨建刚呵呵一笑,“像我这种性格,不逞强难哪。”
顾晓桐脱口而出:“这也是我喜欢你的地方。”
杨建刚先是一愣,接着一本正经地说:“用词不当吧,应该用欣赏。其实,这也没什么好欣赏的,逞强本身就是个贬义词。”
顾晓桐说:“你要真这么认为,那就换个词吧,刚强,怎么样?”
杨建刚无所谓地说:“什么词都不重要,因为我不在乎别的看法。”
顾晓桐盯着支队长问:“我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