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江鸿远浑身上下裹满了纱布,包的像个千年干尸。
他转动着眼睛逐渐回忆起摔倒之前的事情来。
“江晚宁呢,江晚宁在哪儿……”
如果说他是被鬼缠,摔倒糟了报应,那江晚宁应该也会有大事发生才对。
阿兴走到床边告诉他:“上午小少爷被蜘蛛咬了,大小姐在忙着给他解毒治疗呢。”
“她没事?她好端端的?!”江鸿远瞪大了双眼,满是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他分明听到了江晚宁的惨叫声的。
阿兴纳闷:“大小姐能有什么事?少爷都是奴才不对,是奴才看花了眼,又摔出一脸血吓着少爷了,奴才知错了。”
看着忠仆磕头认错,江鸿远这才彻底醒悟过来,他这是被江晚宁给算计了!
“江!晚!宁!”
他把后槽牙磨得声声作响,恨不得现在就把江晚宁给生吞活剥了。
当他在听说江浩文的现状时更是怒火中烧。
他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女人!她就是个祸害!
想当初江晚宁还是个傻子的时候,母亲在府里是何等风光,掌管着相府的库房,每个月都能给姐姐和他大笔银子用。
就连祖母都不敢给母亲脸色看。
等到母亲被封为诰命夫人,姐姐被封为县主后,她们二人更是风头无两,京都所有的朝廷命妇都羡慕她,巴结她。
姐姐也被封为大凉第一美人,惹得太子青睐,
他在外边游学也跟着老师玩得不亦乐乎,就等着回来后在父亲的安排下一举中第,进入朝廷。
可惜,这一切自从江晚宁脑子清醒后全没了!
江鸿远心里堵得不行,母亲失了斗志,姐姐脸被毁,他骨折躺在床上,父亲劳累过多晕倒……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江晚宁所赐!
他一定要报仇,一定要把今日所遭受的一切全部都讨回来!
“阿兴,我外袍内衬里有枚锦囊,你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阿兴遵命从锦囊里掏出一枚小巧精致的琉璃瓶来。
“少爷这里面装了什么,好香啊。”阿兴以为这是江鸿远在外游学得到的宝贝,拿在手里看个不停。
江鸿远看着那小瓶子,艰难的转着头看向窗外:“去寻寺庙里最高最大的树,把这小瓶子给挂上去。”
“少爷把这挂树上?您不准备要了?!”阿兴舍不得。
江鸿远编了个借口:“这是祈福用的,你看少爷我现在是不是很惨,是不是得祈福让苍天保佑我往后再无此磨难!?”
“对对。”阿兴欣然点头,忙跑出去找树去了。
江鸿远深吸一口气,猛嗅着空气中残留的香水味儿,老师说过,如果需要他出手就要把这东西给挂在现眼通风的地方。
上次江鹏飞父子二人暴毙是老师不忍他被处死,主动出手,而这次是他求助于老师,自然是要拿出信物的。
他眯了眯眼,心里冷哼道,江晚宁不管你再能耐也斗不过老师的!
就在江鸿远遥想江晚宁将要遭受的磨难,暗自脑嗨自爽时,阿兴带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来。
“少爷,江府旁支亲戚们早被大小姐安排下山了,现下老夫人也要大家准备着启程了。”
他担忧的看着被包扎的结结实实的江鸿远,“少爷这副样子怎么下山啊。”
阿兴哭丧着脸:“老爷也伤了膝盖不能走呢。”
江鸿远道:“我有银子,找人抬人轿。”
人轿很快就被喊了过来。
可来的四个人轿细胳膊细腿的,感觉弱不禁风极了。
“这能抬人?”江鸿远问。
一个男子道:“能的,少爷我有劲!”
另一个瘦小的也道:“我也能。”
两人说着往江鸿远面前走,然后在他面前跪了下来,等着江鸿远上轿。
谁知江鸿远刚一上轿,这两抬轿人噗通一声被压得单膝跪地站都站不起来。
“少、少爷,您太重了,我们抬不动……”两个男子看着破损的轿子,“轿子也被你压塌了。”
“少爷您得赔我们。”
江鸿远:“鬼扯!分明是你轿子不好!”
“不管!就得赔!”两男子说着招手喊来了另外两个为江浩文准备的人轿。
四个男人一起各自手里拿着抬轿子用的木棍,凶神恶煞的站在江鸿远和江浩文面前。
两个伤了腿的父子,在这种情形下不得已把身上的钱全拿了出来。
几个人轿男子讹了钱后这才喜滋滋地下了山,根本不管后面这两位已经付了高价的雇主。
“少爷没钱了,我们自己走下去罢。”阿兴道。
江鸿远使劲全力把手边的行礼给丢了出去:“靠我们自己?你看老子这是能走路的样子?!”
阿兴接住行礼跪了下来:“奴才会背着少爷的。”
他想到山路漫漫,语气很不坚定,“奴才会尽量把少爷背下去的。”
就在此时,碧叶走了过来:“大少爷,我家王妃惦记你的腿伤,知道你下山走路不便,特意让我送给你一件宝物,可以帮你下山。”
她把一截带着倒刺的木棍放在床头靠着,“这是王妃精心挑选的拐棍,请大少爷笑纳。”
说罢闪身不见。
江鸿远斜眼瞥了木棍,都要被气炸了,他强力支起身子把木棍推倒在地:“给老子扔出去!”
“别啊少爷,这咱们真用的着。”阿兴如获至宝般把木棍捡起来,“你等奴才把这木棍用布包一层就不会剌手了。”
阿兴想的简单,这么高的山,若全程背着少爷,他就是累吐血也走不下去啊。
有了木棍他家少爷至少还能拄着木棍走两步。
与江鸿远同样郁闷的还有江浩文。
他昨夜爬了山,白天跪了一整天,膝盖被划伤,整个人都还没从昏迷中醒来就给人打醒,说要下山了。
且同样被告知没有人轿和马车。
依他目前的身子,这山路该如何走!
江浩文靠着身边小厮身上,浑身直打哆嗦,心里把江晚宁和白氏咒骂了千万遍。
这个白氏越发没规矩了,上山的时候不管他,不给他请人轿也就罢了。
现在明知道他为了救祥儿爬上采药,人正虚弱着还不给他请人轿,这是准备谋杀亲夫吗!
父子二人一个靠在小厮身上慢点挪,一个拄着木棍慢点蹦,终于在江老夫人和江晚宁她们都坐着人轿下山后才在寺庙门口相遇。
这一老一小相互对望半晌,皆仰天长叹。
“老爷,少爷,咱们只要慢慢走,肯定能赶在……”阿兴说着抬头瞅了瞅天色,“能赶在明日天亮前回到京都的。”
这么远,又带着这两受了伤的人,肯定是要往一天一夜上走的。
江浩文叹了口气,很不愿意拖着如此虚弱无力的身子赶路,他下意识跟江鸿远商量:
“不然咱爷俩再在庙里住一夜?等明日有人轿和马车了再下山?!”
江鸿远想起昨夜里的噩梦,苦涩地扯了扯嘴角:“父亲,儿子怕夜长梦多,再住一夜别……并且我的钱刚才被人讹走了。”
他打住话头朝自己骨折的腿瞅了一眼,所有尽在不言中。
江浩文深吸一口气,没错,谁知道再住一晚还会发生什么事。
可他刚要硬着头皮抬腿往下走,江鸿远又幽幽道:“儿子不仅怕夜长梦多,也怕我们回去的路上会有陷阱。”
江浩文僵住了,现在山上就他们两人,以江晚宁小肚鸡肠的性子,在路上给他们来个全军覆灭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