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娘朝自己屋子的方向指了一下:“她在家睡觉呢。”
里正问:“睡觉?你确定?快带我回去看看。”
桃娘失笑:“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这大半夜的她一个孕妇能作甚?我出门的时候还去看过她,当时她睡得蛮沉的哩。”
里正坚持说:“带我去看看!”
桃娘不情愿的把地上的东西收拾起来,对着成山歉意的笑笑:
“今晚算是挖不成陷阱了,你若真想吃肉就从我家买点回去嘛,我便宜卖给你。”
成山摆摆手:“不碍事,等你有时间再说罢。”
说完自个潇洒的往山下走,里正紧跟在后边往山下跑,期间不断催促着桃娘。
桃娘身上带的东西多,走走停停,不断喊‘慢点’,等她和里正赶回家后一屁股坐在院子里,任里正喊什么都不动了。
“跑这块作甚?累死了!”
里正喊她:“你快点把门打开,看看宁娘子在不在睡觉。”
桃娘不动:“自己开门去!我动不了了!这大半夜的跑死我得了!”
“不行!”里正道,“我是男子,她一女子怎能闯她房间,你快点进去瞅一眼,只一眼就行。”
桃娘被催的没办法,才说:“等我缓个气儿。”
里正看看漆黑一片的屋子,又瞅瞅瘫坐在地的桃娘,觉得眼下即便里面的人想跑,也会被他守住,便等着桃娘喘气。
一炷香后,桃娘晃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推开房门:“宁娘子,你睡了嘛。”
屋里没人回应,她往床榻边走了走,很快尖叫着跑了出来:
“坏了!坏了!宁娘子怎么不在屋啊!”
里正心里跟着咯噔了一下,冲进屋子把床榻上下找了好几遍,又摸了摸被褥。
凉的,人估计早走了!
他皱着眉看向门口神色焦急的桃娘,跑出去道:“是不是你!”
“你刚才那一出就是在耽误时间罢,说!你把她藏哪儿了?”
“或者你可知道她去哪里了?走的哪条路?”
桃娘大呼冤枉:“里正你在说啥子嘛,我怎么听不懂?”
“好端端的我藏宁娘子作甚?”
“再说了她自己有手有脚有嘴巴的,想去哪里自己就去了,不愿给我说我也不知道啊。”
“你这大半夜的真是奇怪的很!”
“诶,不管宁娘子在不在家,我要回屋睡觉了,这闹腾了半天把我给累的……”
里正一把抓住她:“不行!你不能睡!你要帮我找宁娘子!”
桃娘反问:“里正,我为何要帮你找人?她在我家住,她走了我都不急,你着急个啥嘛。”
里正:“……”
“你为何不急?她还说帮你孵小鸡还没孵,你得找她要回来!”
“还有田地什么的,她都说要帮你弄,可现在不告而别,你得着急,得去找她!”
桃娘笑笑:“前天家里母鸡已经把两只蛋孵出来了,还有十几枚鸡蛋得它们自己孵,宁娘子说我只管等着收鸡崽就行。”
“外头的田地,也都被她弄好,我也学到方法了,也不用她回来就会开沙地了。”
“至于其他的,她一个大肚婆也帮不了什么忙,要是真在我家生,我还得侍候她呢,现在走了刚好,省事儿。”
一番话下来把里正堵的哑口无言,半天找不出个理由来质问,只能看着桃娘伸着懒腰回房睡觉去了。
里正独自在院子里转悠了半天,最后道:“实在不行只能挨家挨户的找一遍了。”
他走出院子,对着方才跟着他上山拦人的那些男子道:“沿着村里每家人开始敲门!”
“出村的路立马封上!”
即便桃娘再拖延时间,宁娘子一大着肚子的人腿脚不灵便,走是走不了多远的。
后山他们刚才追上去的时候不见他人,那极有可能宁娘子暂时躲在村民家,等这一夜过了她再慢点从后山出去。
全村搜查就这样突然开始了。
整个琉璃村天未亮便一通鸡飞狗跳,被搜查的人家一脸懵,心里惶恐不已。
其他村民看着里正带着几个脸生的男子在挨家挨户的一通翻找,也很惶然:
“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外头变天了?还是村里有啥不妥?”
“谁知道呢,不过这些人是谁啊,怎么之前从没见过?”
“瞅着不像是里正的亲戚啊,甚至…都不像咱们大凉人呢。”
听到这话有人细心的观察起来,只见这些人穿的是大凉服饰,束的是大凉发髻,但眉眼深邃,面色凶狠,颇有犬戎人的凶神恶煞之相。
“该、该不会是犬戎人打进来了罢……”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他们从镇上回到这什么都没有的老家避难已是不易。
当初也正是看到琉璃村什么都没有,不会被犬戎惦记才想回来的。
若这里也要被犬戎人卷入战乱,那他们还能去哪儿,该怎么活啊。
无言的恐惧在每个人心头蔓延,有村民纷纷侧目看向人群里的里正。
这些人是里正带来的,该不会里正已经与犬戎人勾结叛国,准备卖了琉璃村,卖了他们这些百姓罢。
眼下琉璃村里并无其他有权威的官员,也没有正经的衙门衙役,只有里正一人是最高长官。
若他真的叛国,他们这些人是一点儿活路都没有的。
很快这股揣测与莫名气息在村民间暗自涌动,有些人甚至在想若此时团结起来扳倒里正需要多少人,需要多少锄头。
里正这边,正紧张的关注着搜查结果,根本不知自己已成为别人心中的叛国者,成为一个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