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河躲进了化妆间,反手关上门,眼睛刚扫过化妆间,他就愣怔住了。
本来以为整个剧组空空荡荡,怎么化妆间里还躲了一个人呢?
“嘘!”
靠着窗户的女人正举着手机,看到江大河进来,她伸出食指放在嘴唇前,让江大河不要出声。
江大河张了张嘴,半晌只发出了个气声。
“……哈?”
那女人看上去年纪不小,身材极瘦,大而圆的眼睛下一片青黑,看上去身体不太好的样子。
“我听到你们说什么了,”女人开口,语气之中对江大河没什么恶意,“要不要走过来,跟阿姨一起在窗户这儿偷看?”
江大河犹犹豫豫走过去。
女人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这头猪可算倒霉了!还有那个女人,真是天道好轮回!”
她这语气,显然对朱总和幽雅积怨已久。
“你是谁……”
江大河犹犹豫豫地小声问。
女人揉了揉他的头发:“这孩子仔细看长得还挺俊,看到外面那头猪没有?我是他前妻,咱们同仇敌忾,一边儿的。”
女人就是有梅,她不知从哪儿探听到朱总约了莫易见面,提前躲到了化妆间里。
“我倒要看看,这两个满腹黑心肠的家伙对莫易打的什么主意?”
有梅说着,抬起手机,从窗帘的缝隙里偷偷往外拍摄。
庭院中的几人根本没有察觉。
朱总扯了扯西装裤腿,勉强坐在马扎上,他的大肚子差点顶着自己坐不下去。
但他还勉强维持着成功者的微笑。
“我们还不知道要聊多久,小姑娘,你也搬个凳子坐吧!”
莫易没有客气,用脚勾过另一个马扎,轻巧地坐在上面。
“嗯……莫易……,你们导演跟我说过好几次你的名字了,说你是一个可造之才,创作出来的故事内容非常有灵气呀!”
莫易没有心情跟他寒暄,面目表情地看着他。
那高挑的凤眼好像看穿了朱总故作镇定下面的焦虑,让朱总没由来的感到心中一虚。
“导演有没有跟你说过,这次我找你是有什么事情呀?”
莫易想了想刚才土豆叔跟她说的原话。
“你要是家里缺钱,别跟他客气,狠狠敲他一笔。”
土豆叔对她实在,莫易当然不会出卖对方,她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哦……他没告诉你。”
朱总清了清嗓子:“咳,事情是这样的,之前不是有个人到剧组闹事儿说你骗了他们的钱吗?”
“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那一老一小就是个骗子!就连我,也被他们可怜的外表所蒙蔽。”
“之前做出了停掉你工作的决定,真是抱歉啊,其实我们都是受害者。”
朱总一边说,一边观察着莫易的表情。
莫易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在朱总的理解里,对方应当是很天真的一个人,怎么此刻看上去与自己的想象有些出入。
“俗话说得好,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啊……不过这对父子也确实是可怜人。”
朱总絮絮叨叨,跟莫易讲述了一对单亲父子的可怜生活,讲他们是如何不得已想出了这样一个损招。
莫易觉得朱总实在很会讲故事,要不是故事中的那个小男孩就躲在旁边的化妆间里,说不定她还会被骗到一部分。
“现在因为这件事情,这个爸爸已经被警察抓住了。我虽然没有孩子,但我也知道单亲家庭生活的辛苦。”
朱总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莫易。
虽然他没有孩子,但莫易可是单亲妈妈,更加能够共情才对。
“我们现在考虑,给这位父亲写一封谅解信,不至于让他的孩子无依无靠。”
“当然了,这件事情当中你是主要的受害者,不知道你意下如何,愿不愿意让这对父子团聚呀?”
朱总想得简单,就算莫易一时不会答应,也会犹豫一段时间,让自己再争取一下。
可莫易摇摇头,斩钉截铁,声音清脆。
“不愿意。”
她实在太干脆了,朱总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回答了什么。
“呃……我知道,这件事中你承受了无妄之灾,我也听说你是一个单亲妈妈。如果生活上有什么困难,都可以跟我说,我们可以帮你解决的。”
朱总说着招了招手,他的司机走过来递过一支笔。
他从容不迫接过笔,在支票上刷刷写了几行字,然后示意他的司机递给莫易。
“这是一点精神补偿费,你看够不够?”
莫易撇了一眼支票,看到上面五十万元整的数字,内心毫无波动。
今时不同往日,曾经她足够缺钱,还在打赌中骗富家千金的黑卡来刷,可如今陆无涯留下的企业让她比肩富豪,根本不屑于这点小钱。
看了这么久的戏,莫易也倦了,她不想继续绕弯子。
“五十万?我倒是想知道,你们当初雇佣那对可怜的父子时,给了他们多少报酬呢?”
“你!”朱总瞪圆了眼睛。
莫易笑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你以为我真的不上网呢?扯这样的瞎话骗人,剧组的编剧岗位应该找你的,想象力蛮丰富。”
朱总脸上波澜不惊,他摇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你看看你,不跟我说实话,让我浪费了那么久表情。莫易,事情已经发生了,不论幽雅被抓或是不被抓,对你的影响已经产生了。”
“不如跟我们做一个配合,这样你可以提高生活水平,而幽雅也免受牢狱之灾,皆大欢喜。”
他看到莫易似乎并没有被这几句话打动,语气中忍不住带上了几丝威胁意味。
“你是一个单亲妈妈,你女儿几岁来着?我记得好像是三岁吧,正是要上幼儿园的年纪,多可爱呀。你这个当妈的,可不应该让自己的女儿置于危险之中。”
“哦?你是在威胁我?”
朱总笑着摆摆手:“那可不敢,你自己衡量喽。”
“我是说,你得知道你要的是什么,对不对?”
莫易点点头:“我想明白了,我要的是一个道歉。”
朱总还没来得及露出喜色,就听到莫易的后半句话。
“你要是真心实意道歉,跪下来说对不起喽。”
朱总瞪视着莫易。
“你要我跟你下跪?!”
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女人是疯了吗?
不要名,不要利,拼着一切羞辱自己?
莫易稳稳坐在马扎上,抬头看着蹦起来的朱总似笑非笑。
“有什么问题,你才是始作俑者,要道歉,我得听你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