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郁寒去到医院的时候,病房里已经空了。
白奕从外面赶进来,脸色凝重:“沈总,凡是夫人有可能去的地方,我都找了一遍,没有看见她身影。”
男人闭眼,深呼吸一口。
再睁眼时,男人望着空荡荡的病床,眼中有了阴沉:“林姨去哪儿了?”
白奕脸微侧,把站在门口的林姨给叫进来。
林姨瑟瑟发抖地走进来。
沈郁寒转脸看向她:“到底怎么回事?”
“沈先生,我今早来病房的时候,夫人就没有在病房了。我以为她去找医生,我就在病房等。等了很久还是不见她回来,我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去找。”
说到这里,林姨急哭了:“可我都找了夫人有可能出现的地方,但都没有找到她。”
沈郁寒脸色难看到极致:“林姨,我是不是有交代过你,让你好好照顾她?”
“是……”
“沈家不养没用的人,她不见了,你难辞其咎。”沈郁寒摆手,“你今天去把剩下的薪水领了就走人。”
“我知道了。”林姨委屈地眼眶红红,“对不起。”
说完,转身离开。
“走,去监控室。”男人转身,径直离开病房。
来到监控室的时候,院长张易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
这家医院背后的大资助方一直是沈家,得知沈家太太住在这家医院,院长特意吩咐医护好好照顾好沈太太。
只是没想到一夜之间,就把人弄丢了。
沈家不是好惹的主儿,如果这事儿惹沈郁寒勃然大怒,恐怕谁都吃不了兜着走。
一见沈郁寒走进来,张易一脸赔笑地上前,伸手:“您好沈总,我是张易,义心医院的院长,您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沟通。”
沈郁寒抬起幽深的眸子,睨了他一眼,忽视他伸过来的手。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颔首示意白奕。
白奕摆手,几名黑衣人便齐刷刷地闯进监控室,推开看守监控室的人员,亲自上阵。
“夫人的照片、背影和当天穿的衣服,你们也都看到了。”白奕出声,“务必把监控里的录像全部翻一遍,一遍一遍、一帧一帧地找,凡是看到跟夫人背影和衣服相像的,宁可错认,绝对不能放过!”
“是!”
洪亮的声音砸落,几名黑衣人动作整齐划一地戴上耳机,在键盘上一敲,开始查看监控录像。
张易从医多年,哪儿见过这阵仗,忍不住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走过去。
“沈总,很抱歉,院方没能好好照顾好夫人,是我们的责任,还请您责罚。”
沈郁寒身体陷入沙发中,身体往后靠,手肘撑在沙发沿,单手撑着太阳穴。
他似乎很疲惫,闻言,悠悠睁开眼。
张易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个。
男人睨着他,薄唇轻启:“夫人有手有脚,她想逃,谁都拦不住,这事不怪你。”
??
张易一脸懵。
这么好说话?
“是,沈总能体谅我们,是我们的福气。”张易小心翼翼地说。
“义心建院多少年了?”
“嗯?”
张易又懵了,不知道这还在沉静的老虎在想些什么,但既然对方问了,他也得答才是。
他心里爬上一丝不好的预感:“有、有二十年了吧。”
“二十年了……”男人声调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沈家资助了二十年,”他敛眼,眸子幽深,直视张易,声调还是听不出情绪,“在你们眼里,沈家是大冤种,是吗?”
“扑通”一声。
张易吓得直接跪在他面前:“沈总,是我们的错,我们接受惩罚,但请您不要撤资!义心多年来蒙受沈家关照,才得以发展到今日,成为国内数一数二的三甲医院。如果不是沈家资助,我们院方怎么可能买得起几千万一台的医疗设备,怎么可能聘请得了国内最厉害的专家呢!”
沈郁寒勾唇,笑了声。
他放下腿坐好,两手搭在膝盖上,身体向前倾。
“你们救死扶伤,也有我们沈家的功劳和恩德,但你们不觉得你们的安保和管理做得太差?张易,”沈郁寒拍了拍他的脸,声音威胁,“沈家每年投资十几个亿,你就把医院管成这个鬼样子?”
张易双眼一睁。
“沈家不养没用的人,”沈郁寒凑过身,盯着张易那双眼,“既然连个人都看不住,那这双眼睛也就没有留着的必要了。”
张易被吓得连连磕头认错:“对、对不起,是我的错,没有看好夫人,求求您,不要挖我眼睛,对不起,对不起……”
“咚咚咚”。
张易头不间断地磕向地面,嘴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
没一会儿,他额头就肿了。
沈郁寒最是厌烦这种人。
他眉头一皱,站起,走到窗边。
白奕见此,上前拽起张易,劝道:“张院长……哦,不,张先生,是您能力不能,不能怪沈总。”
话一顿,白奕伏在他耳边,低声:“跟命相比,眼睛算得了什么呢?是吧,张先生?”
白奕退开身,声音拔高:“东边不亮西边亮,张先生,祝您身体健康,前途似锦。”
说完,示意门口站着的保镖。
保镖会意,进来把张易拉出了监控室。
站在一排的看管监控人员,吓得瑟瑟发抖,一声都不敢吱。
“沈总,找到了!”
一名黑衣人突然喊道。
沈郁寒转身。
白奕急忙上前,黑衣人指着监控上的录像,说:“夫人是于昨晚凌晨0点15分出的医院,她一出医院就往左边离开,根据她的行动轨迹可判断,她是往东南方向离开的。”
黑衣人看向沈郁寒,继续说:“我们可以从东南方向一路找,定能找到夫人。”
沈郁寒急步走出监控室。
似是想到什么,他脚步顿住。
回头,他目光冷然地扫了眼看管监控的一排人员。
男人薄唇轻启,声音冷到极致:“白奕,把他们都解雇了。”
白奕微愣:“是。”
-
江晚梓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
只知道自己从医院离开后,一直徒步往前走。
从凌晨零点走到天边鱼肚白,再到午时,再到现在入夜。
想到沈郁寒有可能在找她,她一刻都不敢停歇,肚子饿得咕噜噜响。
她又渴又饿,几近干涸到冒烟的嗓子和一直咕噜噜响的肚子,一度让她以为自己下一秒就要晕倒死去。
不行,她不能晕。
一旦晕过去,沈郁寒就会找到她。
到时候肚子里的宝宝就会彻底离开她。
在这个世界上,她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不能让他死在沈郁寒手里。
立临市市中心的夜市繁华热闹,霓虹灯璀璨。
在这一?纸醉金迷的夜晚,人们进入了荒诞和疯狂。
距离市中心的二十公里开外,是市郊区,那里人烟稀少,常有破败、没有监控的地方。
江晚梓了解沈郁寒。
这个男人有钱有势,经济命脉已经扩展到整个东南亚,更别说这个区区小小的立临市。
这座城市,多的是他的眼线和耳目。
只要他动用金钱和权势,她的行踪必定被暴露。
为了不暴露行踪,她连手机都不敢拿,身上只有几百块钱的现金。
所以,她只能去一个人烟稀少的地方。
在那里,她和宝宝才有短暂的安全。
江晚梓继续往前走。
从平坦的水泥路、沥青路走到破败、黄土满天飞的土路。
从有璀璨通明路灯的地方走到满是杂草、连路灯都没有一个的地方。
突然,她脚下一个趔趄。
江晚梓摔在地上。
脑袋磕在尖锐的石子上。
一阵眩晕袭来。
她双眼一白,彻底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