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微微紧了紧,浓烈的情绪被垂下的眼睫敛去,最后迅速消失。
沈郁寒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淡淡“嗯”了一声。
嗯?
只有嗯?
白奕神色诧异,仔细观摩他脸上的神色变化,可最后还是一无所获。
果然心狠啊。
江晚梓哭那么厉害无动于衷。
他不敢想他跟林婉晴订婚那天,江晚梓会是这样心痛的表情。
“沈总啊……”白奕试图想劝说一下,“现在林小姐不在,您不必那么逞强……”
毕竟之前是谁忍不住思念,每天晚上跑去富丽酒店偷偷跟人家相拥而眠,如今态度这么冷淡,以后怕不是要后悔啊。
当然,这些话白奕不敢直言,只敢咽进肚子里,试图劝说一下。
“您心里到底在意谁,想必只有您最清楚了。”
-
林清力当天派人来把身份证给她之后,江晚梓当天就把酒店的房退了。
她已经在网上找到了房子,当天下午跟房东看了房子后,当时就签订了租房合同。
江晚梓租的房子不远,距离富丽酒店有个三公里。
这片区域是市中心,她如果找工作的话机会会很多。
她行李不多,只有简单的一个箱子,房东把钥匙给她后就离开了。
她身上虽然有点钱,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未来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江晚梓不敢太花钱,所以她找的是比较老旧的小区,房子也是比较老旧。
房子的电梯坏了很久也没人来修,江晚梓租的是三楼,上去得爬楼梯。
好在楼层不高,她提着行李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只可惜她身体不好,还没爬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只能停下来休息。
最后她花了大半个小时爬上了三楼,终于回到自己的租房内。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她累得直接倒在床上,把身体蜷缩成一团。
她扬着下巴,双目呆呆地望着外面的月光。
夜已深,冬风刮得玻璃窗呼呼作响,难得不下雪,冬月的光比盛夏夜里的月光更加皎洁无垠,仿佛镀上一层朦胧的洁白婚纱。
她看不清,也看不透。
思绪渐渐飘远。
她想起当时嫁给那个男人的时候,也是在这冬日雪花纷飞的时候。
她穿着轻薄的婚纱,头顶着洁白的头纱,手捧鲜花,站在原地等着那个男人的带来。
时间在一点一点地过去,然而新郎还是没有准时入场。
她站在外面,顶着寒风,冷得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瑟发抖。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那个男人不愿意娶她,之所以答应不过是他爷爷沈砚誊的施压,所以当时的她面对迟到的沈郁寒,并没有生气,反而希望自己对他多一份体谅。
毕竟,谁先喜欢上谁就输了。
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是输的。
那场婚礼极其简单,不像是豪门沈家举办的婚宴。
许是在场的宾客看出新郎家对新娘的不重视,所以在那两年婚姻里,沈家的一些亲戚着实喜欢为难她。
她不想惹事,只能屡次退让。
然而她的退让,得到的是对方更加肆意的欺负和丈夫的冷眼相待。
她的一腔热情和爱意,也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逐渐冷却。
她提了离婚。
沈郁寒不让。
现在,他为了林婉晴,终于提出离婚。
她也终于结束了这段让她痛苦的婚姻。
六年的喜欢,两年的婚姻,也在此时画上了句号。
“咚咚——”
房门突然被敲响。
江晚梓的思绪被拉回,她听见门口的人喊:“你好,外卖,我放在门口了,请您记得出来拿哦。”
说完对方就走了。
她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现在即使感觉饿,也没什么胃口。
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必须起来吃点东西。
她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来到门口打开门,把外卖提进来后把门锁上。
她提着外卖来到餐桌前,坐下,窸窸窣窣地打开外卖袋子。
她没有开灯,只有外面的月光通过玻璃窗投射进来。
月光投射不到餐桌的地方,她整个人陷入昏暗中,像只提线木偶一样,拿着勺子一点一点地挖着饭吃。
有冰凉的液体从脸上滴进饭中,她仿佛没了知觉,僵硬地重复着挖饭、送进嘴里、咀嚼的动作。
原来这就是痛苦的感觉啊……
好在。
她就要死了。
这种痛苦很快就会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