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条蛇很大,整个身体已经爬上沈郁寒的后背,吐着红色的舌头,一直在男人露出的脖颈处盘旋。
江晚梓身体紧绷,拿起枪的手抖得厉害。
蛇身修长,不比大物,即使靠得很近,江晚梓也不敢轻易开枪。
一旦打不准,那枚子弹就会穿进沈郁寒的身体。
不能慌不能慌……
要镇定。
她深呼吸着,左手托住右手手腕,借力稳住发抖的手,瞄准——
沈郁寒察觉到她的动作,本能地警惕。
“嘭——”
他呼吸一窒。
子弹伴随他滞涩的呼吸从黑洞洞的枪口射出来,精准射穿蛇身。
那条蛇被这股冲力震得脑袋一歪,直接从男人身上倒在她跟前。
对面山坡突然射过来几枚子弹。
“小心!”
沈郁寒单手压住女人脑袋,把她摁趴在地上。
倒在地上的蛇隐隐有翘起脑袋的迹象。
男人脸色一凝,迅速瞄准方位,把对面山坡的最后一个狙击手干掉。
来不及手枪,他迅速拔出腿部尖刀,一刀插进蛇身体,把蛇从中间劈成两半,最后甩到山下。
血液溅到旁边的灌木丛,最后滴进松软的土壤。
沈郁寒转身蹲下,把趴在地上人儿提起,上下全身检查:“有没有事?”
摸到她脸颊,才发现这姑娘皮肤冰凉。
估计是被吓得,手还隐隐颤抖。
江晚梓怔怔地摇头:“我、我没事。”
男人攥紧她那只拿枪的手,举在身前,仔细检查,确保她没有受伤才抬眼,对上那双因害怕而溢着些许水汽的眸子。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一旦被暴露,必死无疑!”
枪声响起,位置暴露,一旦被瞄准,直接被爆头。
江晚梓被他这冷厉的声音吓到,噙着那双满是水汽的眸子,声音都是抖的。
“那、那条蛇长得很可怕,如果有毒,一旦咬、咬了你,你会死的……”
男人神色猛地怔住,攥紧她手腕的手劲加大。
而不是杀了他。
他承认,在察觉到她举枪对准他的时候,他全身气血都在上涌,紧绷着的身体在等待她接下来射过来的那枚子弹。
甚至……
她恨他,厌恶他,如果他的死能得来她的原谅,即使是死在她手里也甘之如饴。
他垂眸,紧紧盯着她那只细瘦的手。
就是这只细瘦的手,拿起枪打死那条蛇。
她救了他。
涌上热意溢满整个胸腔,男人攥紧她手腕,一把把人揽进怀里。
她没有杀他。
而是救了他。
“晚晚,你也不想我死的,对不对。”男人声音透着雀跃,像个小孩得到自己最珍爱的东西那样高兴。
她的行为早已在昭示这句话,但他还是在一遍又一遍地问她,就好像只有从她嘴里听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才算是认定……
她不想让他死。
江晚梓没说话,毕竟早就对他承认过。
她不想他死。
“并不是因为爷爷奶奶,也不是因为任何人,只是因为你……不想让我死,是不是?”
江晚梓脸贴在他胸口,感受到他胸腔里的心跳震得厉害。
江晚梓闭眼深呼吸,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抬起,抱上男人的腰肢。
最后,她只回了个“是”字,却足以让男人欢天喜地。
-
埋伏在对面山坡的狙击手一一被沈郁寒干掉后,对方似乎看出他实力不凡,不敢再轻举妄动。
对方短暂的停歇不代表他们不在这座深林的每个出口路口找人埋伏,加上丛林中树林茂密,信号全无,沈郁寒身上的通讯台根本呼叫不到外面的人。
他联系不到外面,外面也不知道他们具体的确切位置。
不能坐以待毙,沈郁寒只能带着江晚梓往西北方向走。
只有那里,才有活的生路。
江晚梓跟在男人身后,踩过他踩过的地方,紧紧地跟着。
入夜后,深林中寂静得可怕。
夜间,是那些毒蛇猛兽最是喜欢出没的时间。
沈郁寒应该也意识到着一点,所以即使头盔顶部挂着小电灯,也不敢去轻易打开。
好在月色皎洁,穿透松高耸的树木枝叶缝隙坠落下来,铺亮他们行走的道路。
两人走了一段路,走在前面的沈郁寒突然停下脚步。
他背影倏地僵硬,步伐微微后退。
江晚梓察觉到了,刚想出声问“怎么了”,突然看见前方有无数个闪过来的绿光,像小灯泡一样。
是野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