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巴回来的时候,江晚梓整个人几近昏厥。
沙漠里的太阳比外面的更加滚烫,女人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热一样,紧紧抱着那男人。
两人依偎在一起,像是等待死亡的恋人。
几人抓住江晚梓想把她扶起来,但她精神恍惚,并没有打算松开那男人的意思。
无奈,小巴出声:“姐姐,我们愿意把他送去医院。”
女人那沉寂的眼睛动了动,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紧攥对方的衣角,眼里含泪。
即使已经给她喂了食物和水,但长时间的饥饿和口渴让她身体虚弱,就连攥他衣角的力气也显得羸弱不堪。
她干裂的嘴唇翕动,声音哑得几近听不见——
“谢、谢谢。”
下一秒,她陷入沉沉的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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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梓再次醒来的时候,身体舒适了很多。
她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一时没反应过来这里是哪里。
闻到消毒水的味道和感觉到手背被尖锐针头扎进皮肤的刺痛感,她终于回过神。
沈郁寒!
她猛地坐起,吓得正打算给她扎针的护士一颤,停下扎针的动作。
“小姐,请您不要乱动!”
是Y国语,江晚梓听不懂,茫然地看向她。
看到对方的穿着和手里拿着的针头,江晚梓几乎是那瞬间意识到这里是医院。
所以,沈郁寒被送来了吗?
江晚梓神色焦急,掀开被子后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跌跌撞撞跑出了病房。
一路上过往的人很多,有些人被她撞到,她连说句道歉都没来得及,便跑到导诊台前,哑着声音问:“沈郁寒在哪里?”?
这家医院几乎全是Y国人,穿着护士服的护士自然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正从外面回来的小巴看见她,上前:“姐姐?你不是在病房吗,怎么在这儿?”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晚梓转身,看到这张脸时,因为害怕而泣不成声的声音让她身体都在发抖。
“他、他送来医院了吗?他在哪儿,我求你,带我去见他。”
小巴自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安抚道:“你别担心,他已经送来医院了,现在正在抢救室抢救……”
话还没说完,江晚梓急急转身,一路寻了过去。
抢救室……
抢救室在哪里?
许是心急如焚,加上她身体还没恢复,跌跌撞撞跑了一段路后,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阵花白。
小巴及时扶住她,看出她的焦急,扶着她:“我带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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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国医院的装修风格跟国内的不一样,但基本功能都大差不差。
江晚梓来到抢救室门前时,门上那盏红灯还一直亮着。
那代表里面的人还在被抢救,代表里面的人还没彻底脱离危险。
不一会儿,有医护急急跑出来,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护士长,A23抢救病房病人急需o型血浆,速速准备!”
她看见里面的医护来来回回地奔跑,跑进去又出来,出来又跑进去。
很快,一个嘴戴口罩的医生出来,拿着一沓病危通知书,问:“谁是病人家属?”
江晚梓听不懂,小巴给她翻译。
反应过来她迅速上前:“我是。”
听出她说的是Z国语,医生从Y国语言切换成了Z国语,只是口音重,发音也不太准。
但这样,江晚梓足够能听懂了。
对方说了很多话,大多是专业词汇,江晚梓囫囵吞枣地听着,只听懂了一些重要信息——由于失血过多,加上多处伤口感染化脓,各种致病菌侵入血液,沈郁寒情况危急,有出现败血症的现象。
他们现在医护在全力抢救,只是情况危急,需要她在病危通知书上签字,才好进行下一步的抢救。
江晚梓身体一震,一阵头晕目眩,视线霎时间全白了。
小巴在旁边扶着她,她才不至于狠狠一头栽倒在地上。
眼前的花白让她早已看不清眼前病危通知书上的种种预判会出现的情况,只知道那双眼睛被她睁得太大太久,眼眶泛红,却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
最后的签名全凭借她下意识对自己名字的熟稔度而一笔一划地写出来。
签完名,医生迅速转身进抢救室。
小巴扶她坐下时,江晚梓还是看不清。
她很努力地眨着眼睛,试图挤出眼泪让液体冲刷掉眼前的模糊,可双眼干涩,脑袋晕晕沉沉,只有那想等待他从抢救室里出来的意志力在维持她,不至于昏厥过去。
四年前那场车祸,她失去了那用命去换的孩子。
当时她在抢救室里被抢救,隔着那扇冰冷的门,沈郁寒是不是也像现在的她一样,控制着恐惧的情绪,无声地签下那一张张从医生手里递过来的重症病危书?
孩子没了,她痛不欲生。
如今,她也要失去那孩子父亲了吗?